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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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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31 03: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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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天上课,我差点儿睡过……即使闹钟在卧室里响得震耳欲聋。
    我有一种非凡天赋,几乎可以在任何环境下安稳睡觉。从上小学起,妈妈就给我买了世界上最响的闹钟,但我的大脑很快适应,闹钟一响我就开始做梦,不是站在路边看救护车飞车救人,就是警车呼啸而过抓坏蛋,轻而易举把侵入脑子的各种噪音融入睡眠里。谢天谢地,自从我上大学之后,情况有所好转。别说每次一有类似的梦境,就是真的走在马路上或者坐在电影院里,听到各种刺耳的啸叫,我都会不由自主警觉。渐渐的,我通常可以做到准时起床。
    通常。
    洗了澡,吃了点东西,我在衣橱里翻找今天穿的衣服。其实昨天晚上就该准备好,而不是像自己以为的早点儿起来再决定。现在根本没时间熨烫想穿的衣服,除了体恤衫和牛仔裤,只能是白衬衣和印花半身裙了。在镜子前做完最后一次审视,我套上白色帆布鞋匆匆出门。我也想穿高跟凉鞋,但时间滴滴答答流淌,离上课时间越来越近,从公寓到教室有好长一段路,高跟鞋可是影响速度呢。
    东皇廖汉维的课我不能迟到。
    我从来没见过这位教授,但他在系里却非常出名。一是因为东皇的绰号,如何得来不可考,厉害和神秘的名头是坐实了。而且他也很严厉,对懒惰零容忍。我自认和懒不沾边,但第一天迟到肯定很难让他信服这一点。坦率讲,从我听到的八卦流言看,廖汉维有点让人讨厌。好在这个学期我只用修他的一门课,每周五一个讲座应该能应付……我一直都可以,即使在一个讨厌的教授手下得高分不是特别提神儿的事儿。
    我暗暗叹气,你原本以为社科学院政治经济学会离数学会远一点儿,可事实是,当你学到研究生级别,不管专业是文还是理,就必须得懂得一些统计学知识,了解不同数据收集方法的优势与局限,学习如何用统计学工具进行数据分析,如何做出漂亮的图形,所以'数据分析与统计推断'就成为我们的必修学分之一。我数学学得不烂,但从来都是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最多应付写作业和考试。这门课肯定不会成为我的最爱,事实上,真正的情形很可能是叫苦连天。
    我瞥了眼手机,离上课时间越来越近,忐忑不安的心情也越来越强烈。我不停给自己打气鼓励,没有理由紧张,'数据分析与统计推断'是公共基础课,肯定用的是那种巨大的阶梯教室,一个人很容易就能被淹没在茫茫人群中。老师授课也是从头讲到尾,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静静聆听。
    我沿着街道快步赶往公共汽车站,研究生在学校也有宿舍,但因为不喜欢合寝这主意,我早早在学校附近的住宅区租了个小公寓。实际上,据我所知,社科院一半儿的研究生都在这个小区租了房子。沿着街道快步走到公共汽车站,毫不意外公共汽车晚点。我也许应该早点出门,可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我没花多长时间纠结是该跑两站路还是死等公车,因为一看到有辆出租车停在路边,我立刻飞奔上去抢车。
    司机对于我只坐两站路不是很满意,不过好在是去学校,这才没有因为加油加气的烂理由把我轰下车。不过这司机开起车来也是够呛,慢慢悠悠跟在其他车后绝不超车,路上好歹就俩红绿灯,这位师傅别说卡着黄灯踩油门冲出去,他甚至连黄灯还没亮就已经开始减速。真搞不懂这类司机,他看上去如此热衷赚钱,那是不是也该抓紧时间啊!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我以飞人博尔特的速度气喘吁吁跑到教学楼,推开沉重的大门,扫视门厅上指示我要去哪里的指示牌。好吧……大楼肯定不会有错,向左走是101-124,向右走是125-147,可是我要去的是155教室啊!看看表离上课只有五分钟了,我现在应该已经坐在教室,或者最差也是朝那个教室飞奔。
    可我往哪个方向飞奔啊?
    我心里一沉,恐慌随之而来。这可不是好兆头,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这不是世界末日,我只需要找到教室。楼都在这里了,教室就不会太远。正确率五五开,不需要天才数学家就能知道,我赌是右边。然而,门上的数字标识正如门厅指示牌显示的那样,以147结束。不过,在走廊尽头还有一扇门--一扇没有标记的门。
    这扇门后面一定藏着另外一排教室,其中就有155号!
    我推门走进去,没想到看着的是另一个大厅,零零散散有些沙发,甚至连个前台都没有,不是特别令人鼓舞。我快速走了一圈,连个平面标识牌都没看见,在大厅穿梭的老师学生一个个脚步匆匆,没有任何人稍稍驻足。他们好像都在赶时间,而且都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我拦住一个脚步不是那么匆忙的学生,结果那人耸耸肩,干脆说他是新来的,一问三不知。
    现在正式上课了。
    我又穿过一个走廊,硬着头皮找到一个办公室敲门,希望门背后的老师帮助我,然而屋子里坐着的却是个眼睛呆滞的女人。
    「对不起,你能告诉我155教室在哪里吗?这栋楼太大了,我有点迷路。」
    她眉头紧锁,不满地看着我,「不在这半边,这是教师办公区,从正门进来向左下楼才是。」。
    「谢谢,你可是帮了大忙。」我咕哝着,关上门。
    我原路飞奔回到主门厅,向左几步果然看到半层台阶。希望升起,门上的铭牌有些是人名和房间用途,但有些也有编号,并且数字不仅接近155,而且越往前越大。
    我终于看到门标155!
    我甚至不想浪费时间去抱怨为什么这间教室和其他教室不在同一层,而且为什么要被隐藏在一堆办公室的中间……我只是很高兴找到这间教室,而且只迟到了三分钟。
    我推门走进去。
    当我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关上时,教室里的每一只眼睛都转过来盯向我。讲台上,廖汉维教授也中断讲话,安静下来。教室很大,也坐满了学生,但倒霉的是只有我一个人迟到。
    一股滚烫的灼热从我的脖子后面蔓延上来,我顶着大红脸使劲吞咽一下,快步朝后排一个空座位走去。我感觉到廖教授的目光一直在追随我,虽然我只在进门时和他对视一眼,但那一眼已经足够。生平第一次,我觉得阶梯教室是那么巨大,走道延绵不绝,每走一步都觉得廖教授打算用他的目光把我轰出太阳系。
    我等着他严厉斥责,譬如'第一天上课就迟到真是糟糕'、'你能来上课我就很荣幸!'之类让我难堪的讽刺挖苦,但他没有。廖教授只是盯着我,当我坐下来面对讲台时,他的眼睛仍然盯着我。
    廖教授又开始慢慢说话。
    「就像我说的。」廖教师清清嗓子,「虽然你们都是研一,数学又是研究生必考,可因为来自不同学院、不同专业,我并不清楚你们真正的数学水平。如果我认为你们这个班的能力适当,将会保留对教材要求升级的权利。但在那之前,所有的讲座和讨论都将从最基本的开始。作业以及考试也会根据你们的水平,要求有所不同,请仔细阅读教学大纲。」
    廖汉维听上去很吓人,也确实吓住我。我暗暗瞄了眼周围人,一个个倒是面目平静、毫不紧张。我考研的数学分数并不高,而且一直以为考出来的数学水平应付学分没问题,我开始后悔遵循网上搜索来的那些过来人的学习经验。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来这里并非自愿,」廖教授接着说:「你们今天坐到这里,只是因为'数据分析与统计推断'是必修,不是出于对数学的热爱,也不是为了通过数学去了解生活、社会或国家。你们在这里只是为了能够赚足学分、顺利毕业。然而,我需要你们理解,我非常认真地对待这门学科,不会为了学校的通过率而降低对你们的要求。这门课非常严肃,我希望你能像我一样认真对待,否则你的成绩会受到不同程度的负面影响。」
    这和明目张胆的威胁有什么区别!我暗暗叫苦,幸亏只有一节课,再糟能糟糕到哪去?
    结果很糟糕。
    廖教授花了一个小时才结束这节课,而且在打发我们回家时,交给我们一份五十页的阅读作业,连同需要为阅读分析总结的论文,还有一系列推荐讲座。
    数学教材似乎是最深奥的一个科目,我每天都会花时间反复阅读这些材料,但我就是搞不懂。我只是在阅读,而不是理解。一周的时间是那么快,直到上课前的午夜,我发现自己坐在书桌前茫然地盯着书页,渴望第二天来一场剧烈的沙尘暴、地震、火警……廖教授说得很清楚,他在上课期间将会随机叫人名回答问题,以确保我们每个人都能完成他布置的阅读任务。我有种感觉,自从上次迟到后,他会特别关注我。
    凌晨一点钟的时候我终于放弃,倒到床上昏睡过去。
   
二.


   
    这次,我至少按时坐到教室里,并设法在中间偏左又偏后的位置坐下,确保自己淹没在茫茫人海中。我希望廖教授能够忽视我的存在,永远想不起来才好。
    当廖教授走进教室时,他连头都没抬,径直走向讲台,将办公包放到讲桌上,然后拿起马克笔刷刷刷在巨大的演示板上写起来。我长松一口气,想起在哪儿看过一则关于牛顿的故事。他曾经走进一间教室,讲完一节数学课然后回家,从头到尾都没注意教室里一个学生都没有。我希望廖教授也能如此,将今天所有的课堂时间都花在演示板上写字,忘了底下的学生,忘了我。
    既然廖教授背对着我,没了严肃吓人的表情,我也敢大胆盯向他的方向。他看起来异常整洁优雅,可能从小到大过的都是养尊处优的生活。他的手很大,手指很长,字迹秀气飘逸。头发不厚,整整齐齐向后梳理。他的双腿很长,黑色的牛津皮鞋一尘不染。大衣肘部两个设计补丁很扎眼,似乎在大声宣扬衣服的主人保守、传统、严肃,千万别和他开玩笑。我肯定没盯着他的屁股看,我也什么都看不着,他的大衣下摆刚好遮住屁股,根本看不出大小形状。
    廖教授转过身。
    我还没来得及移开目光,他就朝我看过来。我心里一惊暗道不好,廖教授不仅一眼锁定我的存在,而且逮着我偷窥他。不过这谈不上偷窥吧,他是老师、我是学生,我有权看着他,不是吗?他不该生气或者意外吧……我的意思是他站在教室讲台上,我还能看什么?大家都在看他啊!即便如此,我仍然感觉到面颊忽然变得滚烫,不用照镜子我就知道面色通红,好像我在做什么顽皮的事……他是不是知道我刚才在看他的屁股?
    「我们开始?」廖教授忽然开口,仍然直视着我。
    我几乎要张嘴说好,幸亏意识到廖教授只是在和全班同学打招呼,赶紧闭上嘴。
    「我们先讨论上次留的阅读材料!」廖教授抬起胳膊指着我,说道:「你,总结一下案例一的基本思路和解题步骤。」
    哦,天啊,噩梦正式开始。
    我清清嗓子,行的,没问题,我可以做到。记得有一次上历史课,老师用一整堂课的时间让同学讨论唐代农耕技术发展,我喋喋不休一直都在发言,所做的不过是翻来覆去用不同方式复述教科书上的一个段落而已……但那是在中学,也不是在廖教授的仔细观察之下。
    「我,嗯……」连我都觉的声音尴尬又尖锐,我清清嗓子,又试了一次。「是这样,参数估计和假设检验是统计推断的两个组成部分……它们都是利用样本对总体进行某种推断,但推断的角度不同……参数估计讨论的是用样本估计总体参数的方法,总体参数μ在估计前是未知的……而在假设检验中,则是先对μ的值提出一个假设……然后利用样本信息去检验这个假设是否成立……」我的心怦怦直跳,脑袋一片空白,使劲儿搜索着接下来该讲什么。我记得案例一的前言部分,并且背了下来,但是之后说的什么一头雾水。
    我停下来,静静等待自己成为下一个人体自燃的受害者。这不是没有可能的,譬如球状闪电、静电、灯芯效应、体内酮体过多等都会引起自燃。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时候想起自燃和自燃的原因,不过已经丢脸了,原因已经不再重要。
    我看着廖教授,他的样子就好像一个盲人被告之吃瓣桔子结果放到嘴里的是老干妈一样。然而他很快恢复过来,转向另一个学生,让他回答相同的问题。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一点儿概念也没有,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羞耻和痛苦中,听不到任何声音,不管是廖教授的讲座还是周围同学的讨论。
    我无法决定该怎么办,如果我匆匆走出教室,一言不发离开,廖教授会怎么看我?他会认为我是个懒惰的学生,一点儿不重视他留下的阅读任务么?或者认为我是个脑子不够使的白痴,仗着爸妈有权有钱被破格录取为这个学校的研究生。
    我哪个都不想,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我不得不做最讨厌的事--向教授求助。
    如果让我给自己的性格列单子,'独立'一定排在单子里的第一位。我几乎总能自己想办法、自己做决定,并勇敢面对后果。依靠别人的帮助和支持让我很不舒服,好像我很软弱,像是在给他们添负担。我当然知道老师的职责就是传道授业解惑,帮助学生学习是他们这个职业存在的原因。不过,我仍然不喜欢找老师寻求帮助,还是一对一的帮助。
    可现在的形势很明显,我要么向廖教授寻求帮助,要么这门课不及格。所以,当廖教授宣布下课,其他同学从座位上站起来,陆陆续续走出教室时,我故意拖到最后一个起身,慢慢向讲台走去。
    廖教授背对着我在擦演示板的板书,我清清嗓子,但他没有转过身。
    「抱歉……廖教授?」
    「怎么了?」他问道,仍然没有转过身来。
    「我想……你的教材……我想我需要一些帮助。」
    廖教授在用力抹擦板书前稍稍停顿一下,但他只是快速滑动演示板,继续擦另一块板子,「今天下午两点半后是我的答疑时间,你可以来我办公室,仁行楼2042……不用担心,仁行楼不像这里那么难找。」
    我以为我能听出他在笑,但直到他擦完板书,转过身面对我时,我才确定他真的在笑,甚至还是嘴角上翘那种。这似乎与他在课堂上给我们留下的印象大相径庭。我的脸颊开始发烫,天啊,我暗暗叫苦,别是又红了!
    「这……嗯,这座建筑……很奇怪,」我设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廖教授把书塞进包里,说道:「我很惊讶你从没听说过,所有来这里上课的学生都会收到提醒。这个楼在建国时期修造,由开国元勋剪彩,这被看来是非常荣耀的事。所以理学院的规模即使越来越大,也没有人愿意搬出这个大楼。而是不停的扩建、扩建、或者拆除了扩建再扩建,于是才有了现在极其复杂的平面图。」
    「还有这回事儿,我没在这里读本科,但来学校这么长时间,从来没人跟我说过,一句话都没有!」我像在对天发誓一样虔诚……幼稚。
    「我还不知道呢,你叫什么名字?」廖教授伸出手和我相握。我有些惊讶,他是老师、我是学生,竟然还能这么客气。当然,他在课堂上从来没有要求我们做自我介绍,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丝毫表现出想认识一屋子同学的兴趣。
    「郝彤,」我赶紧伸出手回道,他用力握了下我的手,坚定而自信。
    「下午见,郝彤,」他说完就松开我的手,转身离开。
   
三.


   
    站在廖教授的办公室门口,我的心砰砰直跳,脑袋混混涨涨,全身上下指哪儿哪儿疼。我无法想象为什么如此紧张,根本没有理由啊!廖教授说了这是他留给学生的答疑时间,也亲口说我可以来找他。
    我轻轻敲门。
    「进来,」他从里面喊道。
    当我走进来时,廖教授的脑袋夹着电话,手上正在处理一些文书工作。我没有打扰他,而是悄悄打量着他的办公室。
    廖教授的办公室很大也很整洁,窗台上放着一些盆栽,看样子像是仙人掌,书架排满一面墙,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大大小小的书籍和各种文件夹,一张大大的书桌从书架延伸出来。墙上没有学术海报、没有抽象画、风景画,或者奖状、匾额、和某个名人的相片……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就连桌子上的茶杯也是干干净净的白色,找不着稍微个性的词语可以描述。
    他的桌前有一把椅子,房间一角有个小圆桌和另外两把椅子。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坐在小圆桌边。就像林黛玉第一次去见舅舅一样,坐在离主座最远的位置上。我安静地等着,继续环顾房间。这办公室一点儿不像是他的,或者说不像任何人的。廖教授可以说他昨天才搬进这个办公室而不会有人怀疑。看来认真只是他的做事习惯,和喜好无关……至少对于他的这份工作。
    一副眼镜架在鼻子上,让他显得很学究。当然,他在大学当教授,本来就该是副学究模样。可不知怎的,看着他的脸,微微露出胡茬的下巴,还有隐藏在眼中的笑容,我的脑海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其中大多数都是我们中间那张桌子的一起其他另类用法,也许还有一把尺子,如果廖教授有的话。他的办公室里会藏把尺子么?廖教授既然教数学,数据分析总是需要画图画表或者画坐标轴吧,所以有把尺子应该很正常。
    「所以,郝彤,我能帮你什么忙?」廖教授挂了电话抬起头。
    我打个激灵,赶紧把神游的脑子拖回到手头最要紧的任务上。「我……嗯……今天上午在课堂上,很丢脸。您留的讲义我很认真地看呢,一个星期都在做笔记,划重点--」
    「好吧,这是你的问题,讲义上写了什么你记得倒是很清楚啊!」廖教授打断我的话。
    我把书包抱在胸前,「记住字词句对我来说并不难,可我很难理解。我看不懂——」
    「郝彤,如果你学数学仍然停留在记忆而非理解的水平上,我想你的问题比我能帮你解决的要大得多。」廖教授再次打断我。
    廖教授的语气没有内容那么刺耳,但我心里还是很受伤。他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为什么这么快就对我下一个糟糕的结论?
    「我能理解!」我气愤地反驳,「我的理解力没问题,我只是很难理解您讲义中关于统计的部分,既拗口又毫无实际通途。在现实生活中,这些都不重要。」
    廖教授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又露出笑容,「好吧,既然你能够对我坦诚相待,也许我们对你的问题可以有些进展。」
    我暗暗叹口气,准备他再来一堆自命不凡、屈尊降贵的说辞。
    「郝彤,你知道统计到底是什么意思吗?」他站起来,但并没有走到小圆桌边,而是绕过桌子靠在边上,双手插在胸前。
    我向他做个鬼脸,「更高级的算术方式。」
    「统计是我们对数量的一种认识形成的定义。当你说它在日常生活中几乎没有用处时,你是对的。我们每天早上醒来,刷牙洗脸吃早饭,听新闻看电视听音乐,工作娱乐休息。我们可以做所有这些事情而不考虑任何统计问题。但事实上,我们确实在用统计,大到房价物价期货股票,小到查天气预报明天多大可能会下雨。我们从原始社会的结绳记事开始用数学,并且一直用到现在,可我们仍然想要更多。借用一句老话,这就是我们和原始社会人类的区别,不是吗?」
    我向后靠在椅子上,「不是生产力把我们和原始社会区分开来吗?」
    廖教授看了我一眼,我下意识的再次直起身体,眼睛落在地上。这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想发表意见,他也许学术声望比我高一帽子远,但用不着一副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的样子吧!可奇怪的是每次他看向我时,哪怕脸上只带着一丝丝不赞成的表情,我就会立马被打趴。
    廖教授走到我跟前,坐在圆桌对面朝我伸出手,「让我看看。」
    我反应了下,才明白他说的是讲义。
    「你自己不留一份么?」这些讲义他发了没一百也有八十份吧,我低下头手忙脚乱打开书包,笨手笨脚拿出一个大文件夹。别问我什么原因忽然慌乱,我可不愿意深究。
    廖教授没有回答,但我一拿出文件夹,他就从我手里夺过去打开。然后,变戏法似的手里多了支笔,他一边在空白页做图示,一边大声念给我听。
    他仍然用的是课堂上讲课的声调、内容也是。不知怎的,现在不过是将板书换成白纸,马克笔换成铅笔,可所有从他嘴巴里吐出来的字词句都好像有了活力,很容易找到其中的因为所以然,我竟然慢慢开始理解。我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会忽然变得容易,但总算明白社会上私教那么流行的原因,近在咫尺,效率要比上课或自学高太多了。
    不管什么原因,我不会抱怨,尤其是我发现廖教授的声音非常好听。这和在教室听他上课完全两回事儿,此时此刻、这间办公室,我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吐字声音清晰流畅,面颊随之有节奏的跳动,还有他的嘴唇,上下唇都非常丰厚,牙齿整齐洁白,令人着迷。
    廖教授停下来,我傻乎乎地又看了他几秒,赶紧说道:「谢谢你。」
    他笑了,把文件夹还给我,眼睛有一种我以前从未注意到的温暖。「如果对你有帮助,那就试着在网上找些教学视频观看,如果还有麻烦,答疑时间随时来找我。」
    我收拾好书包,再次感谢然后道别。我走向门口时,他说:「下星期见。」
   
四.


   
    我回到公寓,给自己做了顿简单的晚餐填饱肚子,迫不及待坐到书桌前翻开文件夹,开始复习廖教授今天的课堂内容。我无法解释为什么,但意识到廖教授希望我学好,这让我非常渴望更快地掌握这些知识。想到他第一次看到我时我迟到了,第二次看到我又一问三不知,我懊恼透顶,迫切期待扭转在他心里对我的印象,渴望他能够改观。
    我念书的成绩一直不错,可远远谈不上出色。廖教授的辅导虽然简单,但却好像打通我的任督二脉,我一定要趁此机会乘胜追击。看了四五页后,一个数学名词难住了我,我抬手就说用手机查询,却忽然发现手机不见了。我学习的时候,手机总是在我左边胳膊肘的上方,今天手机没在那里。我翻找衣服,检查书包,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井井有条地放在桌子上,但我的手机却仍然不见踪影。
    我努力回想最后一次见到手机在什么时候。最坏的情况丢在教室或者路上再也找不着了,最好的情况就是在廖教授的办公室。我隐约记得当他向我要讲义时,我见到手机放在书包侧兜里。我瞥了眼闹钟,时间说晚不晚,说早也不早。无论如何我要回学校一趟,如果落在教室还有一线希望,如果落在廖教授的办公室,而他也还在的话,我至少知道手机究竟找的回来不。
    我赶紧穿好大衣和鞋子,出门向公共汽车站飞奔。谢天谢地,刚好赶上司机将车停到路边,而且这会儿已经过了上下班高峰,也没很多人去学校。我第一站先去仁行楼,虽然天已经黑了,十有八九办公室没人,但不妨碍我赶紧去瞧上一瞧。
    当我走近几乎漆黑一片的大楼时,隐约听到大厅里回荡着悠扬的小提琴声。我对古典音乐并不熟悉,可也听出是首忧郁悲伤的曲子。让我意外的是,离廖教授的办公室越近,这曲子的声音越清晰。当我走到他的办公室门口时,终于发现小提琴声就是从这间屋子传出来的。
    好奇心大起,我握住门把轻轻旋转,稍稍推开露出缝隙,探头朝办公室里看进去。
    廖教授站在窗边,小提琴夹在下巴和肩膀中。身体随着演奏的音乐缓慢摇摆,左手在琴弦上轻轻颤动,右手精准地上下拨弄琴弓。也许已经是下班时间,他脱掉了外面的大衣,只穿着一件丝绒衬衫。袖子被卷起、一截粗壮的小臂露在外面。他看上去比我以为的要硕壮很多,那套古板正紧的教授服完全掩盖住强健匀称的身板。
    廖教授拉琴非常投入,我也忘了此行的目的,倚在门框静静欣赏。睿智的头脑,优美的音乐,强壮的身体,廖教授简直是被上天眷顾的宠儿。直到廖教授拉完最后一个音符停下来,我才想起来是不是应该退出去躲一躲,装成才来的样子。可还没等我反应,廖教授已经放下琴转过身体。
    「郝彤,」廖教授看到我在门口很是惊讶,但他的声音柔和而低沉,比讲课时轻松很多。
    「我,呃……我想我把手机忘到这里了,所以过来找一找。」我很是不好意思,又一次被他逮到偷窥。
    「哦,是的。」廖教授说着走到桌子前,放下琴拉开抽屉,拿出我的手机。
    「你离开不久我才注意到,本来打算早上交给你。」
    他的话里含着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你他妈的为什么现在在这里?
    屋里的气氛变得像我入侵他的私人领地、干涉了他的私生活。我不由自主紧张起来,磕磕巴巴说道:「哦,是的,我只是……我注意到手机不见了,呃……这很蠢,但是现在不是说手机就好像我们的衣服,不带在身上就跟光身子走路似的……我也不例外,所以……」
    这简直太糟糕了,竟然在廖教授面前谈自己光身子。我的面颊发烫,不用看镜子也知道已经通红。天啊,这会儿还要再来一遭人体自燃么!
    「这太傻了,对不起!」我低着头咬着嘴唇,从他手里拿过手机。
    「我明白,」廖教授和蔼地说道:「这不傻。」
    我有三秒钟忘了呼吸,廖教授一直在看我。当然,屋里除了他也就只有我这个大活人,而且站在他的地盘上,他当然会看我。然而,廖教授此时此刻的样子和课堂上的大不相同,甚至和他之前辅导我功课时也不一样。他不过是在下班时间在办公室拉了个小提琴曲,而我刚好撞上,看到了他不属于学校的一面。
    「你拉琴真好听!」我的声音听上去很遥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忽然有些头晕。
    廖教师笑了,终于把眼神从我身上扯开,低头看着地板。嗯……我让他难为情了吗?
    「我本来是要教音乐的……刚进来这所学校,学校组建古典交响乐团,我应聘当指挥,接替原来临时上阵的音乐老师。然而他在最后一刻决定继续做下去,那是五年前的事,而我还在等呢。」廖教授摇摇头,苦笑道:「但他们把这份工作作为安慰送给我,倒也不算太糟,我也已经习惯。」
    「哦……对不起。我无法想象。」我说着,把手机塞进包里,放下心来。既然廖教授愿意和我聊拉琴,那应该表示他并不介意我的偷窥。
    我确实无法想象,音乐和数学这两门功能容易互换。更重要的是,这所大学赫赫有名,在全国可不是二三流的水平,能在理学院当基础课的教授,哪里可能像他说得那么轻松。
    不过廖教授只是耸耸肩,显然不愿意多聊这个话题。他转过身,将小提琴小心放到琴盒里,再放进柜子里。他走回到办公桌前,看到我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很惊讶……我比他更惊讶。我知道这是我该说谢谢再见的时候,但不知为何,我没有。他还是很让人害怕,但廖教授刚刚告诉我一些其他同学不知道的事儿,我想留下来,听他继续说话,认识他、和他交谈。
    「你是个好学生,喜欢学习,不是吗?」廖教授说着坐回到位置上,眼睛仔细搜索我的神色。
    「是的,非常喜欢。」不光因为他是老师,我是学生。在这个问题上,我并不是在讨好,至少不仅仅是讨好。
    廖教授一脸沉思,露出笑容,「这很难得,可我不得不承认,也很让人意外,不是么?」
    我迟疑了下,这次选择坐到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什么意思?」
    「十之八九的人,认真学习的劲儿会坚持到高考后结束,有那么一二成会撑到大学毕业,而你……如此漂亮迷人,却选择念研。」
    虽然他在夸奖我的容貌,但我不喜欢隐含的意思,声音忍不住提高,「我的的确确是通过自己努力达到的这一步!」
    廖教授听出我的不满,却笑意更浓,「你觉得被冒犯了?因为我夸奖你与生俱来的美丽,而不是与生俱来的聪明。」
    「我不聪明,只是和那些比我更聪明的人相比,更刻苦努力!」我立刻抓住廖教授话里的毛病,事实上,我之所以在他的办公室,就是不聪明但努力的结果。
    「你不需要这么做。」廖教授靠到座椅背后,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轻松说道:「人类的本性之一就是选择最短的路、通过最容易的方法、使用最少的力气,达到最丰厚的回报。你却没有这么做,而你明明可以。事实上,我相信你只用出个声,无论要什么,男人都会双手奉送。只要你愿意,可以嫁个有钱人,或者找份既轻松又报酬高的体面工作。然而你没有……你情愿刻苦、情愿努力,要求自己拿全优。」
    「我……我该很高兴么?你……这么夸我?」听了廖教授的评价,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说话又开始磕磕巴巴。
    「漂亮女人不学政治经济,除非……除非漂亮只是外表……」廖教授想了想,饶有兴趣问道:「单亲?」
    这太荒唐了,我斩钉截铁道:「没有!」
    「性侵?」廖教授显然并没有意思停止。
    「啊?没有!」越来越离谱。
    「但你确实……」
    我打断他,不想让他漫无边际继续猜测,「古怪……只是……古怪而已,美女那么多,从几率上说遇到一个古怪的并不罕见。」
    然而廖教授并不打算放下这个话题,而是捏着下巴说道:「古怪……嗯……表示不随主流,不正常行事。这个选择并不明智,无论是学校还是社会,都会让你太容易被孤立、被排挤。」
    廖教授的声音变得低沉,神情也变得谨慎,他仔细盯着我,好像在期待我的某种反应。我笑了,放松下来,「主流口味、正常现象都是被高估的词儿。我不贪心,从没想过要所有人都喜欢我、接受我。」
    我犹豫了下,又加了句,「我……我是拉格朗日中值定理的坚信者。」
    廖教授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让我继续。
    我肯定不用跟廖教授解释什么是拉格朗日中值定理,于是直接跳到结论:「我这辈子就当是个函数,闭区间A到B代表从出生到死亡。我一天一天度过,那么肯定在某个时刻,会有一个人出现,这个人和我在同一个方向,跟我一样古怪,度过后半辈子。」
    「嗯……一样古怪?」
    「对,拉格朗日中值定理不该只是用来做数学题,太无趣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这么说让我听上去要么像五十岁的古板老处女,要么像十五岁的白痴小女生。太棒了!我强颜欢笑,想让他知道我哪个都不是,但我还是不由自主手心冒汗。
    「也许吧,」廖教授的食指抵住嘴唇,露出若有所思的微笑。
    我脸红了,糟糕!我把话题带污了。廖教授在取笑我吗?他在跟我调情?还是说他对所有女人都是如此,不要自作多情、过分解读?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廖教授绝对不可能对我有任何兴趣。
    「好吧,你不同意……把函数和人生放在一起,是不?」我抬起一条腿搭到另一条腿上,想想又放下来,克制住自己别再乱动,但我就是无法舒服地坐在椅子上。
    「那不是一回事,对么?」
    我抿住嘴唇,并不是太想在这点服输,「见仁见智吧!」
    廖教授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眼睛滑向房间的一侧。我刚才说什么?是不是太过直接,在教授面前聊这些也许太不适宜,又赶忙补充道:「你说得对,也许我认为的并不高明。」
    廖教授的目光回到我身上,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眼中更是闪现一丝邪恶,「我喜欢你的理论,只是怀疑是否能够如此引申。」
    我的心怦怦直跳,「我是杯子半满的人,我了解自己。」
    廖教授笑容加深,低沉而安静,看我的眼神更是让我有些吃不消。
    我站起身,颤巍巍说道:「我最好回去学习了。」
    声音比平时要高出几个分贝,廖教授看出我的狼狈了么?
    「当然,」廖教授立刻道:「当然。对不起,我耽误你时间了。」
    「你没有,」我纠正道:「很高兴和你谈话。」
    廖教授点点头,不再看我,他显得有些心烦意乱。离开他的办公室后我飞奔回家,竭力不去理会血管里奔流的血液直冲脑门的眩晕。
    我将手机放在手肘上方,打开今天的讲义,聚精会神读起来,劲头比以前更加急切、更加渴望,我甚至把讲义当成睡前读物,抱在怀里看着看着睡着了。
   
五.


   
    我提前十五分钟来到教室,做好准备迎接'数据分析与统计推断'的新挑战。这次我选择坐在前排中间,后背挺直、纸笔铺开,期待给廖教授留下深刻印象。他准点推门走进教室,脸色有些疲倦和精神不振,可我看见他时仍然兴奋不已。一半是因为这个星期学习效率太高,对于廖教授今天的提问充满信心和期待。另一半也是因为上次在课堂上太过羞耻,我想挽回颜面。总之,我打算在这节课好好展现自己。
    像上节课一样,廖教授先刷刷刷写下这节课的教学任务和大纲,水笔在白色展示板上发出吱吱声响,照平时我一定会因为这种高频声音皱眉捂耳。今天却完全不同,我一眼不眨盯着廖教授背后,着迷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转身开始提问题。
    「上一次留给大家的阅读材料,谁能来总结第一个案例要点?」
    我的手高高弹起来。
    「你来,」廖教授抬抬下巴示意我回答,假装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用最清晰响亮的声音,有条不紊地回答这个问题。没人知道昨天晚上我在镜子前如何精心排演,抑扬顿挫、表情神态,都让我表现出最完美的状态。相信从此以后,不光是廖教授,周围同学也会对我刮目相看。我心中充满自豪……哦,是的,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
    「还有人吗?」廖教授环顾教室。
    这是我结束发言后廖教授的唯一反应……没有夸奖?好吧,这可有点让人失望。
    没有一个人举手。
    「嗨,各位同学,我可不是随便挑案子当你们的阅读材料呢!」
    大家轻声笑起来,廖教授继续提问:「谁能从这个案子得到启发,解释一下超高层建筑在不同社会经济背景中的利益驱动?」
    我想都没想,手又弹起来……全教室就我一个人举手。
    廖教授抿了抿嘴唇,一言不发地指着我。
    这个回答比第一个还要精彩,让我不敢相信的是他在我回答问题时没有任何反应。任何老师都会微笑,或者至少给我一些鼓励性的点头。廖教授看起来就像一块石头,这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太不一样了。
    第三个问题被抛出,我仍然是唯一举手的学生。很遗憾,在我回答完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不仅如此,直接放弃了之后的提问环节,在剩下的时间里全部都是他说我们听。我缩在座位里,真想一枪崩了自己。廖教授非常善于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无论我做得多好还是多糟。
    下课后,我收拾好书包,扎在人堆儿里准备偷偷溜出教室。经过讲台时,廖教授叫住我,我只能停下来,等着他讲话。
    「今天上完课后,到我办公室来见我,」廖教授道。
    「但是我……我……我听懂今天的课程,能自己应付!」我不想去,我已经打定主意再也不在廖教授的课堂说一句话、消失都行,大不了明年重修这门课。
    廖教授没说话,只是盯着我,那眼神好像在告诉我他不是提要求,我没的选择。我低头看着鞋尖、点点头,然后飞奔跑出教室。
    剩下的一整天我都在诚惶诚恐中度过,耳朵边嗡嗡作响,几乎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只是盲目地记笔记,有时候笔记都提不起劲儿,干脆拿手机把板书或演讲直接拍成照片。我漫无边际琢磨着廖教授会对我说什么,心中的不安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强烈,这次谈话十之八九不会愉快。批评、打击、生气,无论廖教授说什么,我都会痛彻心扉很受伤。
    我不知道廖教授怎么定义'上完课',如果是普通的课程表,那我下午三点就结束了,不过如果算上我在图书管打工值班,那就得等到六点之后。我选择后者,如果那时廖教授已经下班回家或者临时有事,我就可以留言说自己来了但他不在,然后躲过这一世纪大劫难,或者叫世纪大羞辱。
    没错,我这辈子从来没被老师叫过办公室!
    到达廖教授办公室时,他正在等我。当我说等时,我的意思就是等--没在看文件、没在书写、没在浏览电脑,没在玩手机、没在拉小提琴。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书桌后的大椅子上,手肘撑在扶手,手指交叉,静静看着门。
    我有点喘不过气,慢腾腾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喃喃道:「我早上忘了说上完课还要在图书管打工,刚好是今天,所以来得比较晚。」
    这句话我本来想用铿锵有力的语调说出来,瞧吧,我有充足的理由违抗你的命令。我心里甚至还有些暗自得意,你在课堂上如此羞辱我,我发个小脾气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可不知怎么回事儿,他一句话不用说,只用一个眼神就让我败下阵来。从嘴巴里出来的调子别说振振有辞,简直可以说是摇尾乞怜。
    「郝彤,」廖教授没理睬我的解释,而是用危险而沉静的声音道:「我不能让你在我的课堂上炫耀摆显,这么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事实上,这很让人尴尬。你看到其他同学看你的眼神了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名声?你想要的效果?」
    我盯着桌面上的一处花纹图案,肠胃翻搅。这次谈话比我想象的更糟,廖教授在教训我,对我所做的努力全盘否定,好像我是个淘气的孩子。从来没人这样跟我说话,尤其是老师。我的眼眶一热,感觉眼球变得湿润。妈的,真是太好了,这正是我需要的--在廖教授面前表现得像个爱哭的孩子。我使劲把泪水控制住,然后长长吸住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因为太过刻意,整个身体都在晃动。
    「回答我,」廖教授沉默了许久后说。
    「不,」我低声回应,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他。
    廖教授倒并不显得生气,他看起来……也许是失望,或者别的什么,某种转瞬即逝、难以言喻的情绪。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在努力啊!」我一肚子委屈,声音也控制不住提高了些,「我以为你想让我好好学习呢。」
    「我希望所有的学生都能认真学习,郝彤。」廖教授的身体稍稍前探,说道:「如果你在课堂上继续像今天一样,他们没办法上我的课。」
    我更加委屈,这股情绪又转瞬变成不满、再变成愤怒,在胸中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跑到喉咙。我张开嘴说出根本没过脑子的话,「怪不得大家都讨厌你。」
    廖教授转移目光,沉默下来。
    我以为他会站起来对着我大喊大叫,指着门命令我从办公室滚出去。然而他没有,只是坐在那里,非常安静,好像我真的说中他的忌讳,找到最好的办法惩罚他。
    良久,廖教授再次看向我,「你讨厌我吗?」
    「我几乎不认识你,」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不是答案。」
    「我讨厌你有时给我的感觉,」话一出来,我就后悔了。
    廖教授的下巴抽搐,轻轻说道:「好吧,我很抱歉,我从来没打算让你有任何感觉,除了关于'数据分析与统计推断'这门课是否能教得让学生满意。」
    「真的吗?」我反问道,声音有点儿大。
    廖教授向椅子后退了退,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态度越来越不客气,「你早上不是在伤害我的感情吗?刚才不是吗?把我说得像个幼稚无知的小女生!廖教授,你不用担心,我以后不再来上你的课,我会跟同学借讲义,参加学习小组,你这门课我大不了不要优等,不要你教好了。我不可能是这个学校第一个不去上课的学生,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这么做吧!」廖教授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我好像被他扇了一巴掌,廖教授竟然同意了,一点儿都没挽留……我只是气头上的话啊!一时间心里全是委屈,我含着泪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上你的课。」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我用力咬住下唇,我知道为什么,但我不想承认。迷恋老师似乎太幼稚、太可笑,那都是刚来初潮的中学小女生做的事。然而事实是我确实想向他学习,渴望得到他的认可,因为我确实喜欢他、迷恋他。
    「不,你不能!」廖教授忽然说道。
    我吓了一跳,不敢置信自己的愚蠢,「我……大声说出来了?」
    「是的。」廖教授面无表情。
    「好吧……这无关紧要,」我挫败地说道。
    「这关系非常大,郝彤,」廖教授靠到椅背上,双臂交叉在胸前,「我不能让你在这里,用这样的方式看着我。」
    好吧,否认这一点毫无意义,尽管我能感觉到耳根开始发热,「为什么不?」
    「因为我不会……我不能……」廖教授闭上眼睛,拨弄了下头发,然后指着门道:「请出去,这场谈话不会有好的收场。」
    「为什么?」我没有挪屁股,而是固执地要求他给我一个答案,「你要告诉我不可能吗?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喜欢我这个类型?」
    沉默……长长的沉默,令人心惊肉跳。
    「不,」廖教授终于出声,听起来很疲倦,「郝彤,但这不是问题所在,你心知肚明,所以别再装模作样了。」
    我的心脏当场漏跳一拍!我是说真的,千真万确漏跳一拍,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种修辞手法呢,但实际上我真是感觉到心脏冻结片刻,然后又开始以每秒一百万次的速度跳动,耳朵被鼓膜震得隆隆作响。
    「好吧,那么……」我不去管内心的震撼,故作镇静地说:「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们都是成年人,当然可以像成年人一样解决这个问题。」
    廖教授用显而易见的语调回道:「我们不能这么做,郝彤。」
    「你怕什么?你觉得我会给你惹麻烦?让你丢工作?向学校揭发你骚扰?」
    「这是其中的一部分,」廖教授喃喃地说。
    「我绝不会那样做。」我脱口而出,口气越来越坚定,「我不会伤害你,而我也知道你不会让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儿。」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当了你两天老师?」他扬起眉毛,好像认为我的自厢情愿非常可笑。
    我沉默不语,拒绝回应他的问题。该死。我终于遇到一个喜欢的男人,一个被我深深吸引的男人,而这一切在开始之前就结束了?我讨厌辩解、讨厌争吵、讨厌小题大做。即使我有千句万句话要说,可还是选择放弃。
    我挺直双肩,深深吸了一口气,挫败地说:「你知道吗?我喜欢你这么说,但也憎恨你这么说。」
    廖教授无奈地叹口气,坦白道:「规定……学校有规定,反对这种事。」
    廖教授当我白痴么,有规矩又能怎样?我还没来得及阻止自己,张口说道:「规矩见鬼去吧。」
   
六.


   
    我不知道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廖教授忽然站起来,我也不由自主站起来。他来到我对面,抓住我的肩头把我从桌椅间拉出来,然后又使劲儿推出去。我以为他要把我赶出办公室,于是抓住他的胳膊想让他松开。我自己可以离开,用不着如此粗鲁暴力。
    「你不用……」我的话还没说完,背部一下子撞到身后的书架。廖教授跨步到我面前,两手搭在我的脑袋旁边将我困住,低下头使劲儿吻住我的嘴。不过,我很怀疑这能称为吻,廖教授的力道之大,准保第二天会留下淤青。
    「你是个坏学生,」廖教授稍稍扯开让我喘口气,一个手指勾勒我的上唇,低声道:「你知道的,不是吗?」
    「嗯……哦……」我大口大口往肺里灌着氧气,廖教授的话像在空气里注入刀子,随着我的呼吸,一种缓慢的刺痛进入我的身体,传播开来。
    廖教授又吻住我,这次我有所准备,张开双唇迎接。他的舌头滑进我的嘴里,十指大开托住我的屁股死死捏住。我的双手环住廖教授的颈脖,股间紧紧相贴。他靠得更近,一条腿插在我的大腿间,压住灼热的下腹。我的心中一阵喜悦,紧紧夹住他的腿缓缓摩擦,试图从阴部持续的疼痛中寻求解脱。
    「操啊,」廖教授咕哝着,上气不接下气。
    我忍不住咧嘴笑起来,非常清楚在小腹抽搐的坚硬部位是什么。廖教授的手指缠在我的头发上,一把抓住向后拉扯,力量大到足以刺痛我的头皮。
    「有什么好笑的?」廖教授低吼。
    「你,就像我想象的那样。」虽然头皮刺痛,但我脸上的笑意更浓,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当我第一次走进你的办公室,我就在想象你让我趴在桌子上,用尺子揍我……」
    「哦,是吗?」廖教授眼里闪着一丝邪恶光芒。
    我脸红了,双膝也在发抖,几乎站不住身体。
    「去,趴到桌子上,」廖教授稍稍退后,说道:「弯腰。」
    我愣住了。
    廖教授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本意是粗鲁暴力的态度,并不是具体细节。尽管我有很多古怪的幻想,但自我保护的意识根深蒂固,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低下卑屈的位置。可此时此刻,我的幻想对象正要求我将心中古怪的念头实现出来,我怎么会犹豫呢?
    「那不是要求,」廖教授阴沉地说道。
    好吧,不是要求,是命令。那不是离幻想更接近吗?我走到桌子边上,倾下身体,双手放在冰凉光滑的桌面。灼热的脸颊这会儿一定通红,看上去非常可笑。刚刚明明在指责廖教授把我当个淘气的孩子,转个身就真像个淘气的孩子一样,撅着屁股,等待惩罚。
    「恐怕我没有尺子,」廖教授走到房间的一角。
    「不过没关系,我有这个。」他举起小提琴的琴弓朝我走来,然后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
    「安静点儿啊!」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屁股一阵刺痛。
    那种感觉如此强烈,如此出乎意料,我根本没办法让自己保持安静,禁不住大叫一声。廖教授换了个姿势,他站到我旁边,贴着我臀侧,伸手捂住我的嘴。
    啪!啪!啪!
    连着三下,琴弓击打在我的屁股上。因为嘴巴被他捂住,我自由地发出无声尖叫。廖教授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继续狠劲击打。每打一下,我都能感觉到他的下腹摩擦到我身上。假装没有受到同样的影响是徒劳的,我湿透了,阴部紧绷、酸软,渴望他的抚摸和侵入。当他把弓扔到一边时,我已经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廖教授把手放在我的屁股上,手掌轻轻地按压按摩,喃喃道:「受够了?」
    我摇摇头。
    「这才是好学生,站起来。」
    我直起腰站好,小脸涨得通红,头发乱蓬蓬的,衬衫、裙子都移了位置。廖教授笑起来,好像把我弄成这副一团糟的狼狈模样很高兴。他的手从我裙子下摆滑进去,手指顺着大腿滑到根部,手掌弯曲,隔着内裤用力捂住已经又热又肿的阴部。我忍不住呻吟,身体跟着颤抖,膝盖因为酸软而弯曲。我倒到他身上,脸埋在他的脖子里,舔咬着他的皮肤,手指掐进他的肩膀。
    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忽然一个问题跳入脑海,「我在上你课的时候,你想要我吗?」
    廖教授鼻翼吸张,声音粗噶,「我尽量不去那样想我的学生。」
    「对,」我开玩笑道:「你恪守学校规定。」
    他使劲拽了下我的头发,「关键词是尽量,答案是肯定。」
    闻言我在他手上磨蹭得更激烈,刺激的他又是嘶嘶吸气,「我想剥了你的衣服,享用你的身体、乳头、嫩穴。」
    他拨开内裤,那里早已泥泞湿润。手指轻易滑入柔嫩温暖的甬道,微微抽动手指。我的小腹绷直,紧紧夹住他的手指。然而,浑身肌肉越僵直生硬,甬道的蠕动抽搐就越剧烈。他的摩擦越来越快、越来越使劲儿,廖教授要让我在这样凌乱的模样下高潮么?我不想,但又无力阻止。
    「嘘,」廖教授低声道,同时用令人惊讶的温柔抱住我。
    一股原始的力量在我体内产生,继而又冲向各个地方。一股股热流四处奔流,在下腹汇集后喷薄而出。我在他怀里剧烈地颤抖,直到平静下来才感觉到阴道里喷出的淫液全浇洒到了他的手指上。
    廖教授将湿漉漉的手指举到我面前,我没有犹豫,伸出舌头仔细舔舐。看他没有将手拿开,随即张开嘴将他的手指吸进嘴中,舌头在周围打转。他的眼睛愈加深沉,手指配合着在我口中翻搅。廖教授不需要命令,甚至不需要暗示,我已经弯下膝盖,跪在他的面前。我的视线始终没有偏离廖教授的裆部,鼻子靠到跟前蹭了蹭,打开他的皮带扣,滑下裤子前襟拉链,双手因兴奋而颤抖。
    我拨出肉棒,高度正对我的脸。那肉棒又粗又长,甚至比想象得更让人垂涎欲滴。天啊,但这不是想象,我使劲儿吞咽一下,像刚才舔舐他的手指一样,从侧面开始舔舐棒身,向下、再向上,继而用舌尖钻弄龟头顶端。廖教授从喉咙里哼了一声,抓住我的后脑勺,把我推得更近。
    我尽可能把肉棒吞入口中,实在吞不下的部分,就用手指紧紧箍住,吮吸、抚摸。我不是处女,但也谈不上经验丰富。当涉及到做爱技巧时,我也许不是最有自信的人。但我幸好知道如何口爆,此时此刻,我只想把面前这个男人爆到魂飞魄散,无论是字面上还是引申出的含义,两者兼而有之也未尝不可。我要让他从此以后记住我,至少在我还没将他抛掷脑后前,他得记住我。
    「不!」他摁住的脑袋,让我停下来,紧绷绷地说道:「我不记得说过你可以给我口爆。」
    廖教授会读心术么?我吓了一跳。
    我往后退了些,肉棒从我嘴里溜出来。考虑到我俩现在这副模样,我忍不住有些生气,「嗯……对不起?我以为你喜欢。」
    「这不是重点,」廖教授摇摇头,说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好吧,如果你不想让我这么做的话。」我站起身来,假装拍拍膝盖上的灰尘。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在我面前虚张声势,两个人明明都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他还打算道貌岸然么?
    「郝彤,不是你以为的,听我说!」
    我叹口气,「行,你说什么我都听。但现在你这副样子,让人很难对你认真。」说着,我指指他仍然露在外面的大家伙,又湿又硬,上面沾满我的口水。
    廖教授耸耸肩,倒是毫不尴尬。他的镇定自若既让我安心又让我为自己的处境尴尬异常。
    「事情进展得太快,很抱歉我没能事先和你讨论这个问题。我只是没想到……我没打算让我们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失去控制。我需要你明白我们在这里做什么,我需要什么。」
    「我很确定你需要什么,」我舔了舔嘴唇,看着他的肉棒。
    廖教授又摇头,「我需要控制局面。」
    「控制局面?」我眨了眨眼,没明白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现在要和我来那套关于秘密谨慎的地下情,或者不打扰彼此生活的鬼扯。
    「对,从头到尾,一直都是。」
    「一直?」我心里有些好笑,他以为他是谁?廖教授不该这么蠢吧!
    「我是说,亲密接触的时候……你能同意吗?」他伸手握住肉棒上下撸动。我怀疑他在说这些话时,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干什么。
    「哦,」是这个意思,我明白过来,笑道:「所以,你的口味也不大众了?」
    「大众口味被远远高估……坐下。」
    廖教授把我的话又甩给我,只让我心里有一丝窃喜。虽然他是教授、我是学生,但他也在认真听我讲话呢!
    我乖乖坐到椅子上,目不转睛盯着他上下撸动那根又粗又硬的肉棒。他走到我面前,紧紧抓住我的头发,滑向我的后脑勺,扶着肉棒推到我的唇边。
    「现在,裹吧!」
    我激动得发抖。
    「我知道我的……口味不同。」廖教授叹口气,在我的脑袋上稍稍用力,引导着我的节奏和角度前后摇摆,「……但我想你会很容易习惯。我不……啊……希望你在其他时候对我的态度有任何不同,但是……在我操你的时候,我……嗯……我需要你……嗯……必须照我说的做,只能照我说的做。如果你违抗,你将会……嗯……受到惩罚。当然,我们会事先定好一个安全词,但除此之外……操……你一定要……照……我说的做……操,郝彤……很好……再深入一点。你嘴里叼着我的鸡巴真漂亮,操,我得射了,准备好。」
    我能感觉到他在我的舌头上膨胀,更加蛮力的吸吮,舌头在棒身上打转,喉头不停颤动。这一切的疯狂刺激着我,更加努力讨好我的教授。我尽量用鼻子呼吸,急切地舔着那粗壮的棒身,向根部滑下,直到棒首抵住我的喉咙。没一会儿,他的肉棒像脉搏一样呼呼跳动,接着一股股又热又急的精液射出,将我的嘴巴塞满。我小心翼翼分了几次吞咽,干净利落,保证没有一滴掉落出来。
    廖教授气喘吁吁,从我嘴里撤出来,我又用舌头将口水太多的地方舔了舔,好让他可以直接穿好裤子而不至于太过湿腻。
    做完一切后,我才说道:「我想我可以试试看。」
    廖教授笑了,「你先回去想想吧,不用着急答应我。」
    「嗨,不用怀疑……」想到廖教授将行动、停止做得行云流水,我又有些不那么自信。
    「我……也许没什么经验……那只是因为经历都太过传统……我的意思是……性爱带来的愉悦对我并没有特别的冲击……很平淡,所以我并不热衷。我开始以为自己感情投入得不够深刻,后来才渐渐发现是自身的问题。现在看来……还是方法问题了。」
    廖教授只是静静听我说着,没有打断我,也没有直接回应。他很沉着,又恢复成掌控一切的严肃模样,用他的目光把我固定在原地,然后在我额头轻轻一吻,送我回家。
    整个晚上,我都在考虑和廖教授之间发生的事。我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像他这样的人肯定并不稀奇。然而,在我有限的性经验中,对象都是和笨手笨脚的大学男生。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类似的事情,更别说控制。想到他为了控制,竟然能够在我给他口爆的半中间叫停,这人对自己的怪癖可是一点儿不会含糊。
    廖教授临分手时告诉我下个星期可以在周末更详细地讨论整个事情,他将非常欢迎我说出自己的需要,他也会提他的,两个人把一切摆到桌上认真考虑。我想得越多,就越觉得胆颤心惊。用商议合同的方式谈论性这个话题很不正常,不是么?
    没错,可我还有其他选择么?传统的性模式我很熟悉,可一样带给我许多困惑、误解和不满,也许廖教授并没有偏离目标。
    我开始在网上疯狂的搜索,信息如此之多,我不得不拿着笔记本梳理分析,可如果列出我的喜好,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当然,我喜欢高潮,可到目前为止这似乎不是个问题。通常情况下,我会对裸露多少身体、用什么姿势,灯光的明暗程度都有限制,但这些用不着写到单子里。也许因为对象是廖教授吧,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去坚持这些细节。
    就实际情况而言,我不确定我有没有这类性爱倾向。很明显,我喜欢被打屁股、被推搡、被揪头发、被称为坏学生,但这些真没什么特别的。廖教授需要控制,我需要顺服,究竟到什么程度我没办法自己想出来,但如果连说话、抚摸、高潮都要事先请求允许的话,这可能是我无法忍受的,但我也觉得可以试试。
    另一方面,我的思绪不停在廖教授还没有见过我的身体上纠结,这很荒谬,但我的脑子固执得就是不愿意放弃,我想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身材,好吧,也许改变身材有点儿晚,我不可能在周末前改变罩杯大小、腰肢粗细,但至少我可以决定头发式样,隐形还是眼镜,脱毛到哪个程度,香水用哪个牌子哪种味道……
    接下来的几天平静如常,他的课一星期只有一节,但我还是在校园里、教学楼里见过他几次。廖教授总是保持着一张不同凡响的扑克脸,完全一副专业人士的模样。我的表现没那么镇定,内心总是很不安,但我也看不出其他同学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我们再也没在办公室见过面,这我倒不介意。廖教授说过,他要给我一些时间考虑。我确实需要时间,因为直到周五我的笔记本还是空白的。我不知道我要写什么,想来想去最后都会绕到最俗气的问题--廖教授期待什么、不期待什么。
    周六一大早醒来,我开始着急,无论如何不能什么都没有吧,这和学生考试交白卷有什么区别。也许是有压力才有动力,我在刷牙时突然想到,可以把自己所有的犹豫和猜测变成我的清单啊!我唯一需要的,真正需要的,说到底就是安全一个词儿。无论做什么,确保这一点就好。我所要做的就是听他的需要,无论这需要是为我还是为他。只要和他在一起感到舒服安心,一切都皆大欢喜。
    我两三口吐掉牙膏沫,匆匆跑到书桌前刷刷写起来。
   
七.


   
    周六下午阳光明媚,我沿着绿树成荫的人行道走向廖教授的公寓。阳光透过树叶照射在身上,让我身上有些微微发汗。白日宣淫、而且还是非传统式的白日宣淫,感觉似乎有些奇怪。这本该是一直隐藏在内心最深处、最黑暗的角落里的东西,现在却要公之于众……好吧,公之于众也许不至于,毕竟屋里只会有我们两人,但白日宣淫肯定跑不了,至少我希望如此。
    非常希望。
    我站在廖教授的家门口,好一会儿动都不敢动。等四肢终于开始移动,也不过是在走道里踱步。我不敢相信竟然忽然怯懦。毕竟,教授和我已经……我暗暗哀嚎,廖教授的手指操过我的阴道,肉棒操过我的嘴巴。天啊,别在这个时候害羞啊!我强行制止住思绪,如果这会儿再去回想那天办公室发生的事儿,我会即时瘫倒在地上熔化肢解,清洁工第二天恐怕得费好半天的劲儿才能把一地碎片的我清理干净。
    我慢慢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教授门前,不断提醒自己是他邀请我来的,而我也答应会来。一切都是按计划进行,不会有问题。我鼓起勇气按下门铃,屏住呼吸等待……等待世界末日来临,等待心脏病发作猝死。不过,这两件事都没发生。既然我仍然安然无恙,那就用充足的时间再次整理一遍衣服、裙子和头发。
    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一整年,我听到屋内的脚步声。门被廖教授打开,他和蔼可亲地笑着,好像我是最普通的亲朋好友登门拜访,「嗨,进来。」
    我紧张地点头,感觉自己像个白痴。问候也被卡在喉咙里,我确信那里被塞了块石头,让我说不出话来。
    廖教授没有穿我平时看到的西服西裤,而是一副居家装打扮,蓝色牛仔裤、白色体恤衫,再加一双黑色软底鞋。头发不再是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几缕头发松散地落在额前。这副模样让他看起来好年轻,而且帅气得让人心动。相比而言,我的打扮太过刻意。从裙子到鞋子,从发卡到手袋,一码名牌不说,而且显得太过正式。我以为打扮成这样能提醒他我不光是他的学生,而且也是个魅力十足的……女人。
    这该怎么弥补呢?我的脑子在一瞬间百转千回,然后举起手袋,说道:「我带来了我的单子。」
    真他妈太棒了,刚说不想让他当我是学生,结果第一句话就是给老师交作业!
    「哦。」廖教授锁上门,后退一步道:「我们立刻就要开始吗?」
    我的脸腾一下红透了,天啊,真是无限糟糕!
    我赶紧把手袋塞回到腋下,「不,没关系,怎么都好,对不起,我只是想--」我实在说不下去,不得不停下来,挫败地承认,「我很紧张。」
    廖教授对我微微一笑,双手习惯性交叉在胸前,「好的还是坏的?」
    「我不确定。」
    廖教授走到我跟前,抱着我的脸,「嗨,我们不会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郝彤,记得吗?你可以随时叫停。」
    「我紧张会让你兴奋么吗?」我的问题脱口而出。
    廖教授有些意外,不知怎的,这让我立刻感觉好了些,他对我也不是了如指掌。
    「如果你是因为害羞而紧张,答案是绝对,如果是因为担心,答案就是否。」廖教授语气中的玩笑消失,不冷淡也不生气……只是看起来很有主见。
    「你喜欢你的女人害羞吗?」我知道自己太急于讨好,但一想到我们即将做的事……
    廖教授考虑了下,「没关系的,我也很害羞。」
    我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你看起来那么自信,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多年的练习。」廖教授笑了笑,「在镜子里给自己鼓劲,健身房跑步举重,吃不好睡不好,我都经历过。」
    我怀疑地看着他。「你只是想让我感觉好些。」
    廖教授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起到作用了吗?」
    「嗯……挺好。」我不好意思地说。
    「郝彤,」廖教授叫我名字时,温柔地几乎能滴水,「放松,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想要先舒服点,但如果你愿意,我们当然可以这就谈正事。」
    「我……嗯……我想……」用早死早超生这样的措辞好像不太恰当,但我确实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我想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没问题,我可以帮你拿外套吗?」当我脱下外套递给他时,廖教授的眼睛在我身上徘徊。
    我紧张地抚平长发,发梢刻意用紫色做了挑染。一件低胸衬衫隐隐露出乳沟,下身是条淡青色格子短裙、黑色的紧身裤袜、靛蓝的高跟皮鞋。
    上个星期,我做梦都没想过会打扮成这样。
    「你真漂亮,彤彤……我能叫你彤彤么?」廖教授夸奖道。
    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能盯着鞋尖,点点头说道:「谢谢!」本来想再加一句'你也很帅气',可又觉得太过做作,心里下定决心,今天某个时刻一定要告诉他。
    「来吧,」廖教授将我的大衣搭到衣帽柜里,沿着走廊带路,示意我跟在后面。「我们可以在书房里聊。」
    廖教授的书房和办公室迥然不同,虽然都很宽阔,但他在学校的办公室到处都是书籍和文件,没有任何私人物品。这间书房的橡木地板上铺着绒毛地毯,墙上有张巨大的书画作品,角落里有茂盛的盆栽。书桌、书架、皮椅,所有东西都是仿古设计。橱柜里不仅有书,还有很多收藏和装饰,下面挂着一个酒架和玻璃杯。看上去高大奢侈,倒是和廖教授平时的言谈举止、气势排场非常搭配。
    想到我那充满二手家具的出租公寓,廖教授的家太……太成熟。这一刻站在他的书房里,我从另一个角度感觉到和他的年龄差异。那天在他的办公室,我们像两个成年人在一起。现在我却又觉得像个小女孩,而他仍然是成年人。
    「我有个朋友做木材进出口贸易,因为主要是建材,所以屋子才会这样。」廖教授根本不用我问,也许是来他书房的人都会一脸赞叹和震惊的模样,所以谁都要解释一句。说起来,我没有看到任何家人朋友的照片,屋子里也没有特别女性化的物件。
    「酒?」他走到壁柜边问道。
    「好吧。」
    「你喜欢红的还是白的?」
    「我没关系,你决定吧!」我试图让自己听起来不在意,其实是不想因为选错而丢脸。
    廖教授递给我一个杯子,我小心抿了一口,饶是有所准备,却还是被骤然呛到。我放下酒杯,苦着脸道:「我现在就走,下周见……或者十年后再见。」
    廖教授笑得眼角微微皱起,整个脸都活跃起来。他指着椅子,「郝彤,坐下来。」
    我把酒杯又往远推了推,这才坐在一把椅子上。
    廖教授坐在我对面,问道:「还紧张吗?」
    我傻笑两下,「轻松自在极了,你为什么问?」
    廖教授笑容更深,向后靠在椅背上,脚踝交叉在膝盖上。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后放下,「彤彤,首先,周五晚上,你还好吗?」
    我对这个古怪的问题有些诧异,可还是回答道:「当然,是的,我很好。」
    其实我说的'好'是指'极度快乐到需要被送到精神病院',但我没费心去澄清这一点。
    「好吧,我一直在想,彤彤,我很抱歉--」
    我缩起脖子赶紧打断他,不忍心再听下去,「别,求你了。我说好的时候是真的好,惊奇、惊讶、惊喜,无论用什么词去形容,但如果你说'对不起',就好像在说不应该发生。如果你有这种感觉,没关系,只是别告诉我。这太伤人心,求你了!」
    廖教授用一种评估的眼光打量我,然后微微一笑,又喝了口酒,「我对这件事本身并不感到抱歉。」
    廖教授听上去像是松了口气,我却差点瘫到椅子上。
    「我抱歉的是……地方、时间、场合,太冲动,太随便和草率。你该和喜欢你的人--」
    我尴尬地脸庞发烧,「我想我不该那么说。」
    我确实很后悔,可当时那情形,我好像没办法控制。
    「你当时已经说了,这不是秘密。老实说,我并不是很喜欢听这些话。」
    我捏住椅子边缘,确保廖教授看不到我有多慌乱,「但我收不回去了,对吧?……我的意思并不是要你爱我。」
    「你想要什么?」
    爱我,我想,而且确保这次俩字没有蹦出嗓子眼儿。
    「星期五晚上……星期五晚上,当我去你办公室时,我压根就没想到你会吻我,更不用说……我已经成年,是研究生了,应该可以在不觉得自己是白痴的情况下谈论这件事。」
    「郝彤,我是你的老师。我从没碰过一个学生,想都没想过,我肯定会因为对你做的事儿失去工作。然而现在,我仍然邀请你来我家,和我单独在一起……现在谁是白痴?」
    我撇撇嘴,「你是数学教授,又会拉琴,还能当指挥,当然你是这里聪明的那个。」
    「学识和智慧是两回事儿,但我不打算和你聊哲理,而且如果我踩到申馨梅教授的地盘,她会和我没完没了的。」
    廖教授忽然提到这个名字让我有些意外,申教授总是疾走如风,甚至在讲台踱步时都不例外,我笑着说:「神形师太?我也不想把她扯进话题。」
    「神形师太?」廖教授扬起眉头,问道:「你们学生就是这么叫她的吗?」
    「当然不是当着她的面。」
    廖教授拍拍额头,「简直不敢想我会得个什么可怕绰号!」
    我故意挑挑眉梢,虽然很想告诉他,但也希望在他面前卖个关子。
    廖教授等了等,见我没说话,「天啊,我确实有个外号,不是吗?我需要更多的酒。」
    他果真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又是一口。
    「其实还不错,要知道东皇可是秦时明月数一数二的角色,而且特别神秘,从来没出手,却还在当老大。」我说着说着笑起来,问起系里的一个传闻:「你会不会是下一个系主任?」
    廖教授呻吟一声,装着很可怕的样子,「不行,我的职业生涯要结束了!彤彤,我再也没办法和系主任若无其事的聊天了。」
    我做了个鬼脸,「你那么年轻,可以选择其他职业啊,譬如男模。」
    「哈,别以为奉承我能得高分。」
    「这可麻烦了,我只习惯得高分。」
    「在我手下拿高分,你可是得卖力表现呢!」
    廖教授的语调拉长,我心念一动,没办法不把心思往歪了想。脸颊又开始发烫,半响我才喃喃道:「你现在故意在让我难堪,是吗?」
    「我忍不住,你脸红的时候真可爱。」
    我一时有些发呆,而且确定脸上的颜色肯定红得像滴血,「如果这是你让我放松的方式,效果可是惊人得好。」
    「很好。」廖教授又是一阵轻笑,说着从桌子上递给我一张打印纸,「这是我的期望,你说你有你的?」
    我把笔记本递给他,眼睛飞快地扫过他递给我的打印纸。平时看到的都是打印好的讲义,今天第一次看到廖教授的笔迹。非常有力并且男性化,每个字大小一致,间距均匀,想到自己笔记本上零乱的涂鸦,我不禁暗暗缩脖子,又被比下去了。
    廖教授的期望非常多,我拿出考试时用来阅读理解的专注度,很快明白其中要点。譬如每次俩人在一起都有明确的起点和终点,在起点和终点之间,我只能百分百服从他的命令,唯一让他停止的方式就是使用两人约定好的安全词。这个安全词,只有在我感到不知所措、犹豫不决或对发生的事情感到害怕时才能使用。使用之后,旋即结束。
    廖教授一定一直在看我的反应,我刚皱起眉头他就问道:「有问题么?」
    我从他的笔迹中抬起头,「这……这看上去好像玩游戏啊!」
    尤其是在整个过程中,我都要称呼他为'先生',未经允许,我不得对他或自己进行任何性行为,甚至不能高潮……果然需要这一项,可是有必要么?
    「没错,从某种程度上讲,这确实是游戏。」
    「我需要你的允许才能高潮?」
    「是的。」
    「这是哪门子的要求?」在我看来,真要高潮将近,肯定该憋着劲儿拼命朝前冲才是,哪有控制的可能。
    廖教授清清嗓子,「当你觉得高潮将近时,可以请求我的允许。在这一点上,我要么说好,要么说不好。如果你觉得你不能克制,告诉我,我会放缓节奏,直到你能控制自己。如果你判断错误,未经允许而高潮,你将受到惩罚。」
    又是那个词,「惩罚?」
    「惩罚可以有很多种,由我选择。只要记住惩罚也是游戏一部分就好,你随时都可以结束这一切。」
    我不由自主开始想象他所描绘的情景,听他命令,在他的碰触下挣扎扭动,不顾一切想高潮却必须压抑……我莫名其貌兴奋激动起来。那会是什么感觉?无法控制,只能请求允许。天啊,我的阴道已经开始刺痛收缩了。
    我低下头,继续看他的要求。
    如果我需要什么,应该说出来。廖教授可能会同意、反对,也可能有条件的同意、反对。我可能需要乞求,如果还是不能被满足,可以要求停止。这里说的仍然含糊其辞,廖教授又强调了一遍使用关键字的重要。这不是我想象的单子,我一直在期待……嗯……更古怪、更变态的事情。然而他一句话也没有提到鞭子、锁链、捆绑、口塞这些性虐玩具,来之前我真以为和廖教授讨论的会是这些话题。
    不过坦白讲,廖教授倒是没有隐瞒,他一开始就说过需要控制。从现在看仍然没变,自始至终的控制、完全彻底的控制。当然,他很可能会在某个时候把那些性虐玩意儿带进卧室。不过我猜也确实没必要,毕竟这张纸上写得非常清楚,任何我不能接受的事情,总是可以说不。这种方法无疑更简洁明了。
    回想自己的单子,我顿觉傻气十足。不能擅自决定、临时更改见面时间和地点,不能录音、拍照、摄影,不能用任何方式在社交媒体公布任何消息。想到我还写着绝对的安全、绝对的尊重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我恨不得时间倒流再来一遍。当我看向廖教授时,他早早就把我的笔记本放在一边,等着我抬头。
    「天啊,我的单子太蠢了。」
    「一点儿也不愚蠢,」廖教授的眼睛柔和而明亮。
    我一直盯着他,想看出他的话是否真心,可对视只让我两腿间的刺痛变得更强烈。在廖教授之前,我根本没想到会有性欲旺盛的时候。我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把自己归结为性冷淡了!然而廖教授对我会有如此大的吸引力,以至于一想到他,我就会觉得乳房发胀、小腹酸软。现在他在我面前,我们在他的家里,如果我愿意就可以得到他,但我必须要求才行。
    「我想,我们现在就差商量一个安全词了。」我的喉咙有些干燥,声音也不由得沙哑。
    「你挑吧,」廖教授仍然风轻云淡的样子,靠在椅背上等我决定。
    「小提琴?」我脑子里没别的念想。
    廖教授笑起来,点头默许。我的心脏疯狂跳动,就这样了么?
    「我想现在开始,」我站起来,等着他发话,对自己的主动感到震惊。
    廖教授没有动,只是挑起眉头道:「你也许该吃些东西,补充能量和水分。」
    「我不想吃东西。」我低下头,看到廖教授的牛仔裤裤裆前隆起一大块。我有些难为情,不过心里还是很高兴,自己对他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我伸手抓住廖教授的体恤衫,衫子质地柔软,但我却觉得指尖扎人,好像被电到似的,没想到廖教授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猛得吸气,显然还没适应他的掌控,赶紧说道:「我们可以之后一起吃晚饭。」
    「之前做什么?」他握紧我的手腕,扭动着把我推出两步远。
    我犹豫了下。
    「说吧,郝彤。」廖教授的眼睛眯起来,脸上轻松的笑容消失。
    我的脸颊通红,勇气好像漏了气,再不说话,就要彻底瘪了,「我要你教我。」
    廖教授点点头,「教你什么?」
    「所有。」
    「彤彤……」廖教授松开我的手腕,「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淘气。」
    我激动得胸脯上下起伏,好容易才设法挤出一句话,「这意味着你同意了吗?」
    廖教授慢慢打量我,眼神带着火热和渴望,烧得我浑身都处在亢奋状态。接着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好吧,宝贝……过来.」
    他的要求很简单,我走到他身边,脚尖对着脚尖。虽然没有碰触,但这么近的距离一样让我感受到他身上辐射出的热量,加上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强健的身体,我可以赞扬他吗?他的要求里没提任何类似的内容。
    「你今天看上去好棒……先生。」啊!听起来太很蠢了。
    廖教授咧嘴一笑,轻声道:「谢谢你,你也是。」
    我的脸烫得要滴血,嗓子干得根本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将脑袋埋得更深。廖教授攥住我的下巴抬起来,「我们得努力教你接受赞美,不是吗?」
    我的脸更加发烫,对他的恭维有些飘飘然。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崭新的,不习惯很正常吧。
    「好吧,如果我们继续,就必须有一些基本规则。」
    「我知道,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两人之间的秘密,我早早领会,也写进了单子里。
    「没错,你如果能够隐瞒,我会真心感激。不过这件事已经做了,我们将不得不接受任何后果。所以,我不是这个意思,规则是--」
    「廖教授,你在给我上课么?」我没想到他竟然拿出课堂上的教授架势,也许他没有意识到,所以我得提醒一下。
    「很好,」廖教授忍住笑,「第一课是你必须告诉我一切,如果有任何事、任何感觉瞒着我,后果将会是灾难性的。如果我做了你不喜欢的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如果我伤害了你或者让你不舒服,你需要告诉我,答应我?」
    「是的,廖教授。」我拿出乖学生的架势回应。
    廖教授白我一眼,「如果你继续这样,会有麻烦的。」
    「对不起,廖教授。」我有些故意捣乱的意思,不满地问道:「你真的要给我上课吗?」
    「是的,但我也希望你能教会我一些东西。」
    我摇头表示没听懂,「我能教你什么?」
    「你可以教我了解你!」
    哎呀,明明是上课时的教授语气,偏偏内容听上去很甜,透着一股子亲密。我慢慢吸口气,不敢相信廖教授对我不仅是亲吻、抚摸,还说亲口承认他想知道关于我的一切。
    「我不是一个很有趣的话题,你想知道什么?」
    廖教授的的手搭在我的腰间,轻轻抚摸腰腹的曲线,「告诉我你喜欢我摸你哪里?」
    我下腹一阵紧缩,「需要我提醒你我这辈子只有过一次性高潮么?」
    「但我肯定不是第一个碰过你的人。」
    「我在这方面确实乏善可陈。」
    「你连自己都没碰过?」他的双手捧住我的屁股。
    「哦,天哪。」我的手捂住眼睛,「你要杀了我吗?如果我死了,你就没办法了解我了。」
    廖教授大笑,「好吧,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得自己研究。」
    他把我拉到他的大腿上,轻轻在我的胸口和脖子上游荡,指尖划过锁骨,然后对着我的耳朵道:「她的肩胛很敏感。」
    「她确实喜欢,」我颤巍巍同意。事实上,只要是廖教授,摸我哪儿都敏感。
    「她喜欢被摸乳房吗?」他一边问,一边将大手覆盖在我的胸部,乳头立刻因渴望和需要而变得坚硬。我尴尬异常,不得不闭上眼睛。
    「你呼吸不太稳,彤彤。」
    「抱歉,只是--」
    「第二课,别为喘息道歉。」
    「以后会有考试吗?」
    「是的,不过不用担心,你已经通过了。」廖教授再次强调:「记住,如果有什么事你不喜欢,就说小提琴。」
    说着,他像以前一样吻我,好像鱼儿需要水似的。我浑身着了火,立刻伸手去抱他,但他却推开我的手,结束了亲吻。
    廖教授道:「没有许可是不行的,记得吗?」
    这也算!我沮丧地用呻吟抗议,他却呵呵笑起来。
    「好吧,我可以摸你吗,先生?」
    他的眼睛变得深沉,胯下的隆起在我们之间颤动。「这很好,」他低语,迅速俯身吻住我,速度之快,他的'是'几乎让我吞到肚子里。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竟然能够让他如此充满情欲,而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谁能想之后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我只觉得奔流的血液快到血管会爆炸。
    好一会廖教授才结束这个吻,说道:「我知道你很害羞,但现在,我要你脱掉衣服。」
    我的脸更红了,这是要求还是命令?我原本以为廖教授会更主动些。
    廖教授看着我手足无措的样子,双手捧着我的脸,「彤彤,你让我教你的。」
    「你帮帮我啊!」既然是教,要求帮助很自然,他不是也一直帮我学习讲义啊。
    廖教授含住我的红唇,如饥似渴地一阵吸吮,慢慢来到脸颊、脖颈。两只手同时解开我的衬衫扣子,前襟稍稍打开后,他的手伸进去握住我的肩膀。一点一点,我放松下来,廖教授的吻渐渐变得更强硬、更剧烈。他的手移到锁骨,再来到乳沟,然后隔着衬衫抚摸抚摸胸部,时不时滑下磨蹭我的乳尖。
    我隐约明白他在做什么,廖教授在让我习惯他的抚摸,刺激我的欲望,诱惑我想要更多……是的,我是想要更多。我艰难地偏头扯开嘴唇,和他四目相对,「求你了,我,我想要更多。」
    「彤彤……」廖教授轻声责备,「你现在已经已经清楚,要什么必须直截了当,具体表述。」
    「见鬼,这又不是在做作业写报告!」我紧张地傻笑。
    廖教授皱眉道:「你在质疑我的方法吗?」
    「是的,廖教授。」我笑得发抖,有点儿脑回路。
    廖教授脸上的轻松表情瞬间消失,他紧紧抓住我的下巴,「彤彤,如果你有要求,我需要你清晰表述出来。当然,我也可以揍你屁股,直到你服从为止。」
    他的语气明明很温柔,在我听来却更加危险。我的笑声立刻消失,老实道:「我想你帮我脱衣服。」
    「瞧,这并不难,对么?」
    他还没等我回答,衬衫就掉到了地上,然后熟练地解开我的蕾丝胸罩。一切进行得如此之快,我的肺差点儿爆炸。
    廖教授咧嘴一笑,捏捏我的粉红色乳头,「你脸红了,一直红到了两个漂亮的奶儿。彤彤,我喜欢这样。你很兴奋,不是吗?摸摸你自己。」
    我低头看了看,头发垂在脸上,捧住自己的双乳,大拇指轻轻摩擦乳头。
    廖教授轻轻将一缕头发拂到我的耳后,「站直,给我一个全景。」
    我挺直背脊,胸脯上下起伏。不过我的脑袋仍然低垂,我很尴尬,也很兴奋,尤其看着自己的乳头渐渐翘起来,而廖教授也在看……
    忽然,我的头发被廖教授攥住向后仰起,他的眼睛充满欲望,「我说了,站直,彤彤。」
    我的阴部一阵抽搐,嗓子里呜咽一声,格子短裙下好像已经湿透了。
    我喘着气,道:「是的,先生。」
   
八.


   
    廖教授好像立刻从我的反应看出端倪,他的手伸到我的裙子下,但因为穿的是筒裙,所以并不能探得很高。廖教授抓住裙摆,向上推过大腿,「又湿成这个样子,彤彤,你只要往我身边一站就忍不住了,对吧?」
    我点点头,这没什么羞耻的,我就是想要他。
    他拉开我的短裙拉链,裙子随着重力落在脚踝。我呜咽一声,眼睛直直盯着他,由着他的手伸进我的内裤,抚摸我的小腹,然后将内裤扯下扔到旁边。我头晕目眩,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暴露过,本能地用手捂住阴部。天啊,我太想继续下去,但又太紧张……妈的,我真希望他能像过去那样出其不意,又凶又严厉,就是揍我屁股也行,至少我不用去考虑如何反应。可现在,他揉揉我的肩膀,用让人安心的声音道:「没事的,宝贝。我已经见过你漂亮的阴部,记得吗?不仅见过也玩过,玩得里面渗出甜甜的淫液。你高潮的样子非常迷人!」
    「你喜欢吗,先生?」我低声问,渴望听到已经知道的答案。
    廖教授危险地笑起来,「你不知道我为你撸了多少回,我总是想象着我在操你时,精液喷到嫩粉色的唇上,再从穴口滴出来。」
    我浑身发抖,双手从光裸的阴部移开,急于向他展示。
    「操,剃光了!」廖教授嘶嘶说道,轻巧地在光溜溜的阴部勾画着轮廓。慢慢地、有意捧着我的阴部,中指沿着缝隙抚摸。当他擦过阴蒂时,我倒吸了一口气,腹部汇集的暖流顺着大腿流下来。他的手指夹在中间,被浸得透湿。
    「天啊,先生--」我呜咽一声。
    「亲爱的彤彤,胳膊抬起来,抓住沙发靠背。」他把我推到一边的长沙发上压住我,用力捏住我的臀部,稍稍往下拽了点。
    我配合着微撅胯部,压下身子,双臂举过头顶。暴露让我脆弱异常,尤其是他的眼睛在我身上来来回回滑动,仿佛我是为他准备的一桌盛宴。
    「我总是在想你的衣服下藏着一副什么样的身体。」廖教授弓下身体,双手跟着眼睛,在我的臂膀、腰肢、小腹、胸部漫游,这会儿浑身上下已经红个通透。
    「我也是,」我低声回应。
    「淘气啊!」廖教授打开我的大腿,「嗯……这个地方,一直萦绕在我的梦里。」
    他的手指伸进阴蒂,那里因为湿润让侵入非常容易。
    「瞧这湿透的模样,真是俊俏……腿再张大一些!」他催促道。
    廖教授的大拇指摩擦我的阴蒂,我呻吟着,像一朵花似的在他的抚弄下肿胀绽放。
    「彤彤,」廖教授的声音温柔,可眼睛里射出的精光像是要将我吞噬,低声道:「你他妈的真漂亮,就这样,我要进去了!」
    我低头,看着他的两个手指按摩着穴口压了进去。好大,即使只是两根手指。
    「没事吧,彤彤?你他妈的太紧了,我必须先让你适应。」
    「是的,是的,没关系。」这种充实感感觉太棒了,尤其是他的动作缓慢,正是我所需要的。
    「廖教授……这感觉……嗯……我想……」我恳求着,双手放开沙发背,伸手去抓他的脑袋。然而大腿上随之而来的一记重击吓我一跳,很痛。
    「不,彤彤,」廖教授坚定地说:「我没告诉你松手,你每一步都必须照我说的做。」
    我只能再次抓住沙发靠背,浑身发抖,
    「很好,这才是我的好学生。」他的手从我大腿上滑下来,托着我的屁股。
    「彤彤,你非常棒,是我遇见的最好的一个学生。我喜欢你把自己完全交给我,让我对你为所欲为……」
    廖教授的手指随着说话的节奏越来越快,我紧紧挤压花径,想要箍住他的手指,但却总是从我身体中溜走,我忍不住喊道:「廖教授……我想……我想高潮!」
    然而廖教授却在这个时候嘎然而止,我气急败坏地抗议,他却只是摇摇头,「亲爱的,我没有允许你高潮,这次我帮你,下次就要靠你自己了!」
   
九.


   
    我紧紧抓着沙发靠背,只觉得头晕目眩。廖教授吻了我,然后从我身上爬起来,半跪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坐起来,腿继续摆成大开的姿势。」
    我照他说的稍稍坐起,他两手握在我的腿上,说道:「我要尝尝你的味道,你觉得你能控制住自己吗?记住你答应了什么。」
    我使劲地点头,「是的,先生。」
    廖教授慢慢低下头,故意在我大腿内侧敏感的皮肤上用胡茬挠搔,然后吻了下阴蒂,好像是作为一种道歉。我再也忍不住了,呜咽着把饥渴的阴部推向他。
    「很着急么?」他的舌头柔然坚毅,几秒钟之内我就感觉自己要失控。我知道我无法阻止,而且感觉太好了,我不想让他停下来。
    「等等,先生,我可以高潮吗?」这次最好事先问清楚。
    他停下来,摇头。
    我不喜欢这个答案,「为什么不呢?」
    「因为我说的。」
    廖教授的嘴唇凑向唇缝一溜吸吮,灵巧的舌尖不停地划开舔弄,我的身体痛苦地抽搐,「求你了,先生。」
    廖教授笑起来,可还是摇摇头,「我不这么认为。」
    「天啊,可我需要啊,咱们可以再来下一轮!」
    廖教授舔了舔穴口,那里湿气十足,「你会没事的。如果你想让我继续,请告诉我。」
    我不禁抽搐,「如果你继续,我就阻止不了了。」
    「你只要学会冷静就可以,」
    他轻轻地又朝穴口吹了口气,刺激的我差点儿心脏病,我瞪他一眼,「嗯,那没用。」
    「别争了,我知道你喜欢。」
    光是想到廖教授给我口交这念头都足以让我高潮,但我不能高潮,他在用舌头的时候,我只要注意别离高潮太近就好。当然,有个问题是判断到底多近算近。我闭上眼睛,深深吸口气,「好吧,我准备好了。」
    他的舌头再次碰到我,大概一分钟都不到,我的头后仰在沙发背上,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我甚至都认不出是那是自己的声音。一时间,我完全迷失在空白的世界里。当我回过神来时,我可以看出廖教授努力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但他还是忍不住笑了。
    突然,他抓住我的腰,把我翻了个身,狠狠地打了下我的屁股,火辣辣刺疼。我用力咬住牙齿,没敢喊出声来,他却仍然在笑。
    「还行!」我扭头说道,心脏还在因高潮而怦怦直跳。
    他止住笑,「什么意思?」
    「你给我的惩罚。」猛烈性高潮的代价不过是被拍一下屁股,我感觉不算太糟。
    廖教授扬起眉毛,「你认为拍一下屁股是对你的惩罚?那只是为了好玩。我的要求简单易行,可你还是执意违反,这会导致非常严重的惩罚。不过今天是你的第一天,我得花点时间考虑和设计。下次我们在一起时,你会受到惩罚的。」
    「那现在怎么办?」
    廖教授突然放开手,「脱下裤袜,当你走进我的卧室时,我需要你全身赤裸。」
    我弯腰解开裤袜搭扣,丰满的胸部垂下来。因为需要而疼痛。廖教授肯定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故意将这个姿势多保持了几秒,喜欢他对我全副注意的样子。廖教授领着我走进他的卧室,我很感激他紧紧抓住我,因为我的膝盖快要散架了。
    他把我推到一张又大又软的床上,「给我脱衣服,彤彤,」
    我直起身体,抓住他的体恤衫,从头上脱下来。碰乱了他的头发,我用手指梳理了下。他的头发非常柔软,就像他的双唇。几乎出于一种本能,我捧住他的头发,把他拉下来亲吻。
    廖教授的唇很热,舌头跳跃着在我的口中翻搅,两手抓住了我的乳房。两人如此亲密,让我陶醉地几乎两眼发黑。忽然,他在我的乳头上猛捏一下,我痛得大叫一声。
    他朝我咧嘴一笑,「你有工作要做。不要分心。」
    「你太让我分心么!」我孩子气地撅起嘴,暗暗喜欢他给我的严厉表情。
    我解开他的皮带,拉下拉链,没一分钟,他也赤身裸体地站在我面前。他的身体消瘦而结实,在昏暗的灯光下,肉棒半悬在胯间,像在和我招手。
    「趴到床上,双手抓好床头板。」
   
十.


   
    我听到铝箔包装纸撕开的声音,然后他压在我身上,怒狰的肉棒对着臀缝上下摩擦而不刺入。我配合着抬起臀部往后推,感觉他慢慢沉进去,直到我完全被填满。我满足得呻吟着,抓着床头板稍稍抬起身体。廖教授并不着急,十根手指嵌入我的臀肉,进入抽出的速度缓慢而彻底。我身体里的每根神经都在刺痛,这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后就一直想要的,即使我不会承认。
    当廖教授再次抽我的屁股时,我一点儿也不惊讶。击打皮肤的声音在房间回荡,惹得我的阴蒂一阵抽搐。他知道我喜欢被他揍屁股,所以这个不算惩罚。被他用琴弓打屁股感觉像触电,但我也喜欢他的手,又大又平扇在我的屁股,现在肯定已经又红又肿。然而我不在乎,他似乎也不在乎,毕竟他的肉棒还插在我的蜜穴里,而且感觉越来越硬,越来越大。
    突然,廖教授停下来,靠到我的耳边,静静地问:「还记得安全词吗?」
    「是的,」我使劲儿缩了缩蜜穴,急切地想再次感受肉棒摩擦甬道地感觉。
    廖教授又开始抽动,但这次我也感觉到不一样的地方--他的手在我屁股上抚过,手指按到后门,轻轻按压着那里紧绷的肌肉。
    小提琴。
    当他的一根手指的指尖摁进去时,我的心跳到嗓子眼儿,差点说出安全词。然而,我没有。任何其他男人,我都会大喊大叫把他推开,但廖教授不是任何其他男人。我仔细感觉他的手指一点点侵入,伸展扩张我的身体。当他的肉棒和手指同时从我体内抽出来时,我长松一口气。好吧,不算太糟,我甚至有些暗暗得意。
    可是还没得意几秒,我就感觉到他的肉棒头部顶在后门,粗暴地挤压。
    我去啊!
    这完全不同于我所经历的一切。被入侵、被摧毁的感觉更加深刻,相比而言,阴道性交带来的感觉不及六七。他的肉棒好像可以深入到无法想象的地方,很邪恶、很原始,同时又很细腻和震撼。他一次又一次地抽出滑进我的身体,一种压迫感渐渐积累在喉咙的某个地方,虽然我还不熟悉,但却能清晰地辨认。我毫不顾忌地大声叫喊,颤抖,直到这一刻才真正理解肛交的魅力。
    「先生,我可以高潮吗?」我哼哼着问道。
    「是的,」廖教授低声说,猛得一挺腰身,将肉棒推进去,我紧紧箍住他开始痉挛颤抖。他吼了一声,肉棒在我体内跳动。
    我们就这样静止了一会儿,直到他的肉棒软下来,慢慢从我体内退出。没有了他的侵入,我顿时感觉体内空空的。廖教授松开我,我立刻瘫倒倒在床上。他将保险套退下来包在纸巾里扔到一边,然后躺下来搂住我。
    我吐出舌头在廖教授的颈脖间丝丝游动,到他唇角边时,突然被廖教授一口擒住。两人好一阵亲吻,廖教授才松口含笑道:「你的反应真漂亮。」
    我轻声表示同意,可更想知道他为什么不现在就惩罚我?
    廖教授脸上的笑意更浓,「不,我宁愿你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想想会发生什么。」
    这也是一种折磨方式了,我哀嚎道:「那么,你能至少给我期末考试的答案吗?」
    廖教授脸上露出震惊和恐惧的表情,我不禁咯咯笑起来,抱怨道:「开玩笑,开玩笑……你知道我以前从来没有让别人这样对我。」
    「哪一部分?」
    「你知道哪个部分。」我白他一眼。
    「没那么糟吧?」
    我想了想,承认道:「事实上,真是太棒了。我想不出来坏名声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廖教授哈哈大笑,靠在床头板,看起来轻松惬意,这是我在学校从没有领略过的样子。
    「看来我教得还不错!」他松了一口气。
    我坐起来,「等等,你紧张吗?和我?」
    廖教授伸出双臂举过头顶,对我的震惊感到好笑,「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再小心也不为过。彤彤,你看起来太好,不可能是真的。」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我连忙道:「你也是。」
    廖教授把我拉到他身边,「好吧,既然你勾引我,而且还打算和我在一起……」
    我翻了翻眼睛,在他耳边小声道:「天啊,廖教授,你在办公室里强吻我,真的很惊讶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吗?」
    廖教授看着我,若有所思,然后侧身问道:「你晚餐有计划吗?」
    我摇摇头。
    「我想你可以留下来,我做点吃的。虽然我想带你出去,但这可能不明智。」
    「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邻省?城外?」
    「也许某个时候吧,今晚,我想待在家里。如果你同意的话。」
    「是的,先生,」我说。
    廖教授愣了一下,说道:「游戏结束了,郝彤。如果你不想的话,完全可以说不。」
    「是吗?你没说。」
    「抱歉,」廖教授坐直身体,解释道:「我知道这看起来不太对劲,我其实也不喜欢,以前更是从来不会碰圈子外的女人。你的出现非常意外,我根本没有想到会在学校教室的讲台上遇到你这样的姑娘。」
    「没关系啊!」我一点儿不介意,但还是听出他话里有话。想到廖教授言语、行动如此自信从容,我不禁怀疑他对这一切早有准备,于是问道:「你很有经验啊,这些不会都是自己琢磨的吧?」
    「经验都是学来的,无论什么经验。」廖教授含糊其辞,不置可否。
    我可不打算让他这么容易蒙混过关,事实上他的态度让我好奇心大起,追问道:「你说的圈子是什么意思?这种事儿别是还有学习班、俱乐部什么的?」
    廖教授没有接话,只是伸手要把我搂在怀里。
    他当然可以搂住我,却挡不住我的兴奋,说道:「等等,嗨,真有呢!……什么时候能带我去啊!」
    廖教授先是朝我笑笑,看着我热切的目光,最终还是点点头。一时间我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却忍不住挣脱他的怀抱,站起来在床上手舞足蹈。廖教授一直看着我,好一会儿什么都没说。
    「怎么了?」我重新窝到他的怀里问道,他似乎在研究我。
    「我不记得我的床上有过像你这么聪明漂亮的女孩,让我既想操她又想听她说话。」
    听到廖教授的恭维我又脸红了,觉得肩膀上好像长出一双翅膀,威胁要把我带到天上。
    整个晚上我都和廖教授在一起。他为两人做了一碗香喷喷的蘑菇鸡肉面,之后又变出美味可口的黑森林小蛋糕。我们在他的客厅里看了部经典电影,静静的观赏、开心的谈笑。我蜷缩在他身边,电视机里放着熟悉的旋律和画面,我的思绪开始放飞。
    窝在一个刚刚认识几天的男人怀抱里,这个男人还是我的教授。他走进我的生活,改变我的许多认知,还有对自己的了解。我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之间会发生什么。毫无疑问我和教授的关系不能见光,至少在我毕业前不能。两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们将如何对待这个秘密带来的压力?如果我们被发现,带来的后果又该如何承受?所有这些问题我都不知道答案,我只知道现在这一刻我很开心,并且希望能够继续下去。
    不管需要多努力!
    = = =完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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