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艺萌（三）

原创大师

天气转夏了，那是父亲最喜欢的季节。
夏茵与父亲走在绿荫路上，今天的她，身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头上戴着帽檐很长的遮阳帽。身边拂过微风，她的衣裙随风而飘舞。
自己的母亲好像是个放纵的女人，在自己十九岁时，就一个人离开了家，从很小的时候，自己就得承担起一些家务活了，父亲总是沉默，一个人待在他的医药研究所，而母亲也找不回来了，自己的童年孤苦无依，每当悲伤的时候，父亲便带她去看屋外的绿叶，那些树叶“沙沙”地发出响声，都是些荒凉的场景，可是他们两个人却觉得惬意，父亲似乎知道自己与女儿的命运，他的脸上总是一种绝望的笑容，似乎对人生的一切境遇都不在意似的，哪怕自己是如此悲哀的命运。
“夏茵，我希望你如同那些绿叶一样，闪耀地度过一生。”
“爸爸，我们已经……”
“不要说那些悲伤的话，夏茵，哪怕生命只剩下一秒钟，我也希望你能努力的去生活。”
“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我希望在往后的日子里，你能够记起我。”
“哪怕你成了个堕落的女孩儿，被人遗忘，也没有关系。”
“人终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被不被人记起，其实都无所谓。”
所以一定要珍惜自己的这一生，他是想这么说吗？这样的话，不是很多人都清楚吗？
“夏茵，快乐的去生活吧，像我这样的父亲，没有资格对你这么说像什么教育之类的话，所以，只能像这么安慰你了。”
夏茵没有说话，她知道这样的父亲很可怜，如此执迷于医学，一定有着他的理由，她不想窥探他的过往，想就这样和父亲一直相处下去，尽量陪伴着他，如果能一直陪他到最后，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刻，就好了。
夏茵没说什么，转过头回家了，父亲没有跟上他，夏茵自己回到了家里，到了自己房间的卧室里躺下了，卧室的顶灯开着，房间里一片温馨的气氛，自己就在这温暖的被窝里陷入了梦乡。
……
校园的操场里，一个女孩儿站在升旗台边，静静地看着操场，学校的树木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了“沙沙”的响声，女孩儿目空一切地看着面前的风景，仿佛对这个世界已经充满绝望。她好像是自己的一个同学呢，要不要和她打声招呼呢？
“喂，你好，我们好像是同学呢。”
女孩儿不理他，这时，微风拂过，将她的裙摆翻卷了起来，她只微微用手捂了一下，脸上流露出羞愧的神色，但还是走了光，露出了她纯白的内裤，好像是棉质内裤，这让皓逸有些兴奋，毕竟面前是个漂亮的初中生，她的头发不是很长，只是齐肩过一点，但是让人觉得一种青春的可爱，像是一棵富有生命力的绿树。女孩儿的头右侧，系着一个小的麻花辫，她的头发有点偏金黄，身上的香味随着微风飘了过来，伴随着不知是洗衣粉还是少女的体香，但是闻上去感觉挺好的。
要不要和她交个朋友，谈个恋爱什么的？都已经看过内裤了，再冷漠下去不正常了，而且依照她的学习成绩，根本没法拒绝我的请求。
“喂，喂，你好，你的名字是？”
“夏茵……何夏茵。”语气平淡而且没有感情。
真是个好名字呢，比我的名字好听多了，感觉为她取名的家长，是个喜爱自然的人，或者说，给人绝望的感觉。皓逸总觉得，她比自己更加凄惨，而且感觉对自己的命运毫不在意，哪怕是被强奸，落一个凄惨的死法，她都不在乎，但是像她这样的女孩儿，似乎没人愿意去这么做呢。
风好像越来越大了，她捂裙的手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表情也有点儿生气的样子。皓逸打算岔开一下话题。
“夏茵，我们去那个楼梯那里坐坐吧。”
他们坐在了演讲台的楼梯处，由于并排坐着，所以看不见她的内裤。
“夏茵，你不在乎你的学习成绩吗？你这个成绩，可能没法上大学，但我总感觉，你并不是学不好，而是说，不是很在乎。”
似乎是意识到了对方的意图，她回答道。
“我以后想当个医生呢，你呢？”
“医生是很难很难的职业，你觉得你能当医生吗？”
“我只是喜欢当医生的感觉。”
“现在很多医生都是无照大夫呢，你也想当个无照大夫吗？”
“当医生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其实有很多医学知识都是多余的。”
夏茵似乎已经有了自信，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好医生。
“夏茵，你的母亲呢？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父亲知识偶尔看一看你的感觉。”
“我的母亲，她，暂时不在身边。”
她并拢了膝盖，把头埋了起来，股间的内裤裸露了出来，标记前边的那道横线就在她重点部位偏上的位置。
“那不是很不好吗？毕竟，她可是你的母亲啊！”
夏茵顿了顿，然后开口了：“我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个防狼喷剂呢？”
随后，她并膝站起了身，缓缓走开了，脸上似乎没有表情。
……
昏暗的病房内，一个男孩子平躺在床上，呼吸十分缓慢，好像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嘴上戴着一个呼吸机，旁边放着测量心率的仪器，发出规律的电子声音，这个小男孩儿的名字，似乎是叫做“勇世”来着。
这时，一个比他稍大一点的男孩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勇世，看啊，这是哥哥为你研发的新药。”手上拿着一个注射器，里面放了一针管的药物。看上去无色透明，就和普通的药物一样。
床上的弟弟默不作声，胸脯上下起伏，好像已经时日不多。
自己和弟弟被周围的人抛弃了，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常识了。再这么下去，弟弟也迟早是死，所以像这样多和他沟通几下，说不定能留下些记忆。
针剂打进了他的静脉，弟弟没什么反应，但感觉旁边的医学仪器里似乎传出了几声不和谐的声音。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睡吧，勇世。”哥哥轻轻说了一句，离开了，这次的新药似乎不是很有用，勇世还是和以前一样静静地闭着眼睛，似乎永远不会醒来，身后的生命维持装置闪烁着微光。
生命究竟是什么呢？究竟是光明还是黑暗？那是他思索过的最多问题，可这个问题实在太复杂了，无论怎样想都弄不明白，他观察身边的那些小生物，观察自己那个躺在破旧小屋里，就要离开的弟弟，明知自己时日已经不多，可他依旧思考着这样复杂的问题，这个世界在他眼里不过过眼烟云，他似乎什么都不在意，视人生如同一场电影，无论是什么结局都无所谓，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悲伤的人了。
医药知识艰深复杂，他从头开始，一点一滴的学会了，有时靠记忆，有时靠推演。可是那还是太难了，生物体是不能仅靠物质来治疗的，于是开始进行些冥想，灵修，瑜伽之类的方法，找到了一些世间少见的治疗策略，取得了许多成果，他开始发现，物质疗法其实是一种低端的疗法，人的健康其实需要更加高端的方法，毕竟生物体不仅仅是单一的物质。
“何夏明，你是不是疯了！”整天沉迷在药物的研究里，会被人这么说也理所当然。但是，就是这么个不正常的医生，居然还谈了恋爱结了婚，成立了一个家族，虽然只是个不正经的女人。感觉上是一个形骸放浪，对生活不拘一格的人，但就是这样的她，却成了他一生的伴侣，给予了他许多温暖，正因为不正经，所以对他的许多缺点都很包容，对待她既温柔又善良，就这样和他生活了下去，后来生下了一个女儿。给女儿取名叫做“何夏茵”。
但他们心里清楚，这个女儿以后也是和他们走向同样的道路。所以，对于夏茵，夫妻俩给予了不管束政策，只在有时间的时候陪她聊上几句，就这样看着她一天天长大。
有一天，母亲突然对她说：“夏茵，请多保重哦。”然后就这样从她的视野里消失了。
失去了母亲的夏茵行为开始变得失常，衣服越弄越单薄，裙子越弄越短，成了个衣着暴露的女孩儿。
“夏茵，你就这点儿成绩吗？感觉不应该这样啊。”父亲看着成绩单感叹起来，夏茵则是无动于衷。
“夏茵，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今天夏茵穿上了一身浅色系的衣服，裙子的下摆向外展开，不知是从哪里买来的。
“不要搞错了，这是潮流服饰，并不是日本的校服。”
“你即使是穿日本的校服，我也不会说的啦。”
“这是仿他们的制服的设计，虽然看上去很像，但是颜色很浅。”
“日本校服多是深色吗？”
“也不一定，但是我喜欢浅色系。”，“也有些女生喜欢深色系的。”
“深色系不是更好看吗？”，“感觉很不良，让人觉得我是个不良少女。”
“对于夏茵来说，不良少女反而显得精神呢。”
“老爸h！又对女儿动了心思了，妈妈不在家，所以没人管了。”
夏茵鼓起了嘴，对这样的父亲有些生气，但是，内心深处其实觉得挺高兴地，为自己有这么个精神的老爸。有了他，自己不至于觉得无聊。
“浅色系偶尔也会傲娇呢。”夏明口中好像开玩笑似的说。
明明是个生物学医学天才，但在日常生活中却表现的平易近人。夏茵扭头走了，没有再理他。
……
时光穿梭而过，自己明明是个中学生，却几乎没有认真学习过，回首自己的初中阶段，夏茵好像几乎都泡在漫画，游戏以及看风景发呆，班上两个兄妹在一边谈情说爱，一些不良大声嚷嚷着一些荤段子，这些好像都已经成为常态了。
“感觉分数制有点极端呢，容易让班级和学生之间形成一种凌虐关系。”
“应该把分数隐藏，只公布范围的。”
“毕竟数字这东西，有些吓人。”
“可是考试这东西，是必须明明确确的，不能有模糊。”
“真是残酷呢，但是没有办法。”
夏茵早就把一切看绝了，对于考试，是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自己的成绩，考上高中，是没什么问题的，应该能体验到一阵子高中生活。但是大学应该是不行的吧。不过没关系，自己自学到的只是其实已经够用，扣分的题目其实也大多是些主观题。
“今天的课题是植物的光合作用。”
台上老师发出了像月咏小萌一样的声音。
“绿色植物利用太阳的光能，同化二氧化碳（CO2）和水（H2O）制造有机物质，并释放氧气的过程，称为光合作用。”
“其中，CO2是光合作用必需物质，O2是光合作用产物。”
真难啊！生物学可真是烦人！为什么总有人研究些复杂的东西呢？话说这个老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为什么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呢。
夏茵只粗略的听一下，转头看向窗外的植物。有许许多多经不起大自然考验的花因为缺少营养而死去了，不管是谁都会有死去的一天，不管是成功的人生，还是失败的人生。
“终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现在平和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夏茵对一切都看淡了。
……
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了自己校服的样式，对了，总觉得自己的校服有哪里不对，好像是缺少一件日系内裤呢，既然都换上日系的裙子了，内裤也要换上日系的。她随即买来了一件放在了家里，然后穿上了。
“夏茵怎么了，怎么天天都低着头？”
“她穿的不是学校制服，只是和我们的有点像。”
“她是不是难受啊，头上全是汗呢。”
“那显然是低头享受的表情啊，没看见她正陶醉的闭着眼睛吗？”
“可是夏茵不是个文雅的女生吗？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夏茵并拢了腿，感觉小穴一阵瘙痒。但她没有像一些女生一样，用腿向内夹，她认为那很难看，而且由于是裙子，自己没法伸手去摸自己的关键部位，以前看见一些女生课堂上就把手伸进大腿里边了。
“是不是，得弄个玩具什么的呢？”
附近的商店到处都有情趣用品商店呢，未成年人也能轻松买到呢，要不要去买个呢？最近好像很流行这类商品。身边有很多人在用，反正父亲也不管我。
夏茵随便找了家隐蔽的商店，多花了些钱就买到了一个。但是听说，好像有点故障，需要调试一下才行。
“别理那个垃圾了，来不及启动跳蛋就会死。”
“都垃圾成那样了，还成天笑嘻嘻的。”有的女生捂嘴笑了。
“爸爸，请你早点死。”有的女生好像提起过。
夏茵什么都不在乎了，这世上没一个人对她好，心里难过就去找爸爸找一些药，让自己安稳，药成了她这一生中最好的伴侣了，但那不是毒品，是药。喝下一两粒顶多昏睡一阵子但是并不会死。有些是镇痛，有些是出现幻觉。父亲放手术刀的抽屉被锁上了，自己想自杀都做不到。每天都被侮辱，自己却得坚持活着。似乎是因为自己死了，会让她们无聊。
“寄个刀片给她看看，看她爸爸什么反应。”
“养不佳的一家人。”
夏茵习惯了周围人的冷漠，也已经不想再和她们说话了，她想和面前的两个兄妹恋打交道。跟这些同学没什么意思。
启动跳蛋就会死？不知道是谁流传开来的话，但那确实是个危险的玩具。夏茵还是想弄来一个玩，享受下刺激的感觉。哪怕是被身边的同学唾弃，也没关系。
她在父亲的房间里翻找起来，想找一些零钱使用，可是父亲的房间里全是些复杂的文件说明，说不定在文件夹中夹着什么呢？她打开文件夹仔细看，找到了一个信封，上面好像写着“****”四字，看上去挺厉害的。
“嗯……DMT致幻药物，好像记载得很详细。”可是这也太难了啊，自己只是个初中生。父亲的研究对自己而言太难了。
……
“夏明，我看你也差不多混到头了，收拾东西猪呢比滚蛋吧。”医院里一个男子嘴里吸着烟，大大咧咧的说。夏明戴着眼镜低着头，知道自己拗不过面前的这个人，只是低着头默默听着。
“夏明，想你这样的医生算不错的了，这些钱给你后边儿的日子了。”
“夏明，这个世道就这样了，我要是对你好，也是一个下场，我得好自为之。”
说完，把一大把钱给了夏明。
“还结了个婚呢。”
“娶的那个女人好像也是个有问题的。”同事们嘻嘻哈哈笑出了声。
夏明拿着钱，就这么默默走开了。之后，再也没回这家医院，这个待了二十多年的工作场所。他知道，自己是只能这么活着的，这是自己的命运。
离开之后，搬家到了一个靠海的地方，买了一套小房子，过着隐居的生活，海边的风景很好，几乎没人会打扰自己，自己可以尽情地看风景发呆了，不用再理周围的人了。偶尔会有少数路人用奇怪的眼光看他，可是时间长了习惯了。
夏明从小到大没一个朋友，只知道看些花草树木发呆，二十年的同事有些他就连名字都记不得，人脸也是记得模模糊糊的，自己的父母，很早就离自己而去，连相片都没留下，但是没关系，反正人迟早是要死的，这辈子怎样都无所谓。他就是真么想的，所以就像课外阅读一样学起了医学，根本不把医学当回事。
“真想早点死啊。可是却死不了呢。”夏明不知道为什么，无法自杀。好像是缺乏某种关键的要素。
他的老婆也对他不管不问，但还是和他一起生活，给他生了个孩子。他给孩子取名叫做夏茵。
“夏茵，你记不记得自己同学的名字，都快毕业了。”
“不知道。”
“同桌的名字呢？你至少记一个同学吧，不然也太遗憾了。”
“不知道。”
“同桌的名字呢？你至少记一个同学吧，不然也太遗憾了。”
“不知道。”
看女儿这么说，夏明也不好开口了，他觉得就像自己一样天天看风景其实也挺不错的。至少比和同学吵架强。可能人生，真的就只能这样了。夏明从此不再管制夏茵了。
日子，就这样持续下去了